他一只手负于身后,没什么节奏地轻轻敲打着,等谢陵说完话,他问:“真净身了?”
谢陵颔首:“是。功成王五个儿子,女儿就这么一个,很是疼惜,今日一见万笠从霜小姐床上爬下来,当场气得就要发疯……”
义蛾生无声冷笑一下。
不是想算计雪萤么,就叫他自己尝尝被算计的滋味。
谢陵又道:“我们将万笠弄晕,他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功成王哪听得进去,纸包不住火,这丑事早晚都要传出去,霜小姐名节受辱,他要太后给他一个交代。”
义蛾生没说话,等着谢陵继续说下去。
“太后再是宠爱万笠,可这火都要烧到自己身上,她也只能狠心牺牲了万笠去。”谢陵道,“功成王怒火攻心,当即就叫人拖着万笠去了净身房。”
义蛾生将看完的奏折放到一边,换上新的一本,心想还怪好笑的。
万笠这么喜欢睡后宫的妃子和太妃,甚至还有本事爬了太后的床,盛宠十余年不衰,当真是有点本事和手段在的。只是这么苦心经营的一切,一朝却断送在功成王手中。
要不是不适合把幸灾乐祸表现得太明显,义蛾生真想好好赏赐功成王,夸赞他干得好。
义蛾生说:“万笠现在……”
谢陵微微低头:“还在净身房。陛下,这事是否要如实告知雪大人?”
“不要……”义蛾生忽然想到什么什么,很快改了口,“他要是问起,再跟他说。”
雪萤要是见不到万笠出现,迟早要打听他下落。这事瞒不瞒都无所谓,义蛾生想,他向来瞧不起万笠这小人,以前就拿他当多了一根物件的太监,现在物件没了,更是太监,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谢陵回了“是”,行礼退下。义蛾生点着孔余的名字,叫他进来商讨了许久的科举安排。孔余离开后,都水府的总事进来,跟他汇报渠梁河水道工程进度,叫他对水道如今的运作有了大致了解。总事离开后,又是户部尚书,拿着拟定重修西南官道的开支计划跟他请示。
他忙到入夜,连饭都没吃上一口,便匆匆赶回寝宫看雪萤。雪萤喝多了酒,又让先前那一遭闹得疲惫不堪,睡到这时都还没醒,义蛾生便拿着露水和花蜜给他喂了点,搂着他上床休息。
睡了整整一天半,雪萤终于睡饱了,一大清早便精神满满地爬了起来,出门当值。
他这一上午都在卫所认真工作,直到中午吃饭时,他一边舔着花蜜,一边纳闷感觉今天似乎少了点什么。给他打下手的士云见他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随口问道:“大人,有什么事么?”
雪萤放下碗说:“今天万笠好像没来找我呢。”
这一个月里万笠几乎每天都要跑到卫所找他,他都要习惯万笠跟点卯一样的出现,为什么今天都到这个点了,万笠还没有来呢?
他终于要放弃游说了么?雪萤想。
士云露出一点微妙的神色。
他常年在第三卫所闷头整理情报,不像谢陵在外多与人打交道还能迂回婉转一些,性子直,说话也直,于是想着谢陵跟他的交代,告诉雪萤:“昨天万笠玷污霜小姐名节,被功成王阉了。”
雪萤震撼地张大嘴巴。好一会儿,他才抬手拍拍自己的脸,确认自己不是喝多了酒还没醒:“……谁?万笠?霜小姐?被阉了……”
他迟疑一下,挑着最关心的问题又问了一次:“万笠真的被阉了?”
士云说:“是真的,现在还在净身房躺着。功成王好像还有些变态,他叫人将万笠那切下来的东西给他摆在面前,让他看着……”
雪萤继续张了一会儿嘴巴,然后慢慢地闭上,也说:“好变态。”
但下一刻,他忽然蹦起来,直接站到了坐的椅子上,兴奋大喊道:“好耶,雪萤可以赚到三十万两银子了!”
士云:“……?”
雪萤却无暇理他,跟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找万笠去了。
万笠那间净身房只有他一个人,他面如死人一般地躺在板床上,屋子里阴暗无光,充斥着一股腐坏的气息。这时候雪萤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进来一股花蜜香,几乎将那难闻的气息都给压了过去。
“万笠!”
雪萤凑到板床前,他脸上本来还带着未消的兴奋,但看见万笠那副落魄惨淡的模样,他便收了笑容,露出很担心的神色:“万笠,你没事吧?”
万笠有气无力地嗡嗡道:“祖宗,怎么可能没事。”
雪萤蹲在他床边,很是费解地问:“你为什么会做出玷污霜小姐名节的事?我就说你平时很不检点,但是你怎么连王爷家的小姐都敢碰呢?”
万笠凄凉地说:“我没碰她,我叫人弄晕,然后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