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忆拿出手机,动眼解锁屏幕,像是察觉到她的忧虑,屏幕的左下角出现一个半身像——是越洋。越洋诧异地探着脑袋,似乎在疑惑总是开心笑着的小忆怎么突然露出这副表情,随即摇摇头,短发也随之晃动。
“薛忆,你在担心发布会上要怎么介绍我吗?”晃头晃脑的小人旁出现一个对话框,对话框内是如此字样。越洋检测到此时的手机已被调至静音状态,因此不会出声扰乱,转而用文字的方式表达。
同时,跳出键入框和输入法,便于用户答复。如果用户没有看到也没事,越洋的对话框右下侧有一个时钟标志,可用于调取近几条历史信息。
薛忆打下回应:“是啊越洋,担心你不被别人接受。”薛忆喜欢叫越洋的全名,她觉得这样像是以一个平等的姿态、郑重地对待越洋。何飞敏也喜欢叫全名,她主要是懒得再去想怎么称呼。宋又杉不一样,她爱笑着叫“洋洋姐”,和“小忆师姐”、“何师姐”、“南姐姐”一样,是可以依赖和请教的。
“没关系的,”对话框出现字样,插入符一闪一闪的,好像在呼吸,“你可以唤我出来。我相信以我的实力,能征服所有人的。”越洋是没有经过社会规训的原生态女性,她强大而自信,坦荡而磊落,就像没什么能真正打倒她一般。
薛忆笑了,于是她点头,强硬地挤进老师们的对话,举起手机,解除静音,说:“老师,发布会就让越洋进行自我介绍吧。”
作者有话说:
写了一查才知道,眼动操控一直有人在研究,但精度还是个问题。这里默认舟立解决了精度问题。
周秉渊重新换上高级定制的西装,抓了抓头上短愣愣的板寸,照着镜子不由得黑了脸——就算他再怎么努力地模仿从前的模样,头顶暂时长不出来的毛发仍是在提醒他那四年屈辱的牢狱生活。
他不会忘记他父亲是如何道貌岸然地把他交出去。为了得到他爸的认可,为了让他爸放心地将周氏集团交给他,他夜以继日地学习、投资,只求能赚一笔钱当作祈爱的工具,但都没有什么成效。后来,当他意识高端海产品的市场缺口,决定建立食洲时,他分明从他爸眼中看到了光。当他提出利用南汀然拉拢南家时,他爸点头赞许。当他将计就计,借秦景熠之手杀掉秦沧、蚕食秦家时,他爸终于开始信任他。
明明每一步都有他爸的支持,为什么最后却是他来承担一切。
周秉渊咬着后槽牙,瞪着眼睛直到眼眶发红,才恍然般接过徐助递给他的帽子。黑色的费多拉帽与西装颜色一致,可塑造的软卷边柔和了他硬挺的轮廓,帽檐挡住寸头的同时在他上半张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明他的阴郁,好似他还如往常那般绅士。
“很适合您。”徐助说。
周秉渊没说话,只是兀自又拽了拽帽顶,假装被充盈的头发撑起来一部分。
由徐助付账后,两人离开商场,前往周家。
刚一进入周家老宅,张君就迎了上来。周秉渊在狱中时,张君来探访过他几次,说的大多是他爸会想办法把他带出来的,让他安心在里面待着,她也会想办法让他在里面过得舒坦些。
张君说的没错,物质方面,他确实比其他人好,但他的精神也确实不太稳定。
他接受不了突然失势带来的心理落差,再加上施旖的几句冷嘲热讽,他有太多想抒发的,却找不到情绪的倾泻口——狱警虽不会苛待他,但也不会多在意他,更不会有闲心听他抱怨。
于是,他只能日复一日地对着空无一人的牢房,宣泄自己的愤恨和埋怨。
这种愤恨在他看到依旧锦衣玉食的张君后再次爆发。
“周集人呢?周集怎么不在?”他直呼他爸的名讳。他以前从未这般做过,哪怕在最该顽劣的孩童时期他也是规规矩矩地唤一声“父亲”。
张君瞬间扬起眉毛,像是为这大逆不道而惊讶:“秉渊,你怎么这么说话!你是在怪他没来迎接你吗?你爸在公司有事要忙,晚上他会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帮你去去晦气。”说着,她上前拍了拍周秉渊的衣服。
谁知,这下意识的动作更是点燃了周秉渊越发敏感的神经。他开始怀疑张君这动作的含义——她为什么要拍这身干净的衣服,是不是在说他穿得再人模人样还是坐过牢的腌臜东西,是在嫌弃他晦气吗。
周秉渊“啪”地打掉他母亲的手,摘掉帽子,用力地丢在地上,泄愤似的袒露出板寸,大声吼道:“对,我就是坐牢了,这是我的错吗?不都是因为周集非要把我送进去吗?现在嫌我丢脸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就我一个儿子,周家也就我一个继承人,你们没得选!”
闻言,张君瞠目结舌,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周秉渊已经绕过自己回房了。张君心想,大概是秉渊还没从狱中状态调整过来,让他多去参加几场社交宴会就好了。秉渊聪明,他会懂得他爸的苦心的,两父子哪有隔夜仇呢。
“砰!”楼上周秉渊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张君的思绪。她瞪着眼睛,仔细辨别出发出声音的源头,立马来至房门外,大力拍着门,着急得连唇角蔼然的笑意都维持不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