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下车窗,周秉渊还是高傲地指责道:“你现在在干什么?耍小孩子脾气?你本来就没有预约,警卫拦你也是他职责所在。”
南汀然走路的频率更快了。
周秉渊也提了点速,喋喋不休:“你怎么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我已经订婚,你就是周家的人,随便进出南家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最后轻飘飘一句:“别闹了,上车,我带你进去。”
南汀然停下脚步,嗤笑:“周秉渊,你还真是欠骂。还是说,你也想被我过肩摔一次?”
透过南汀然毫无情绪的眼底,周秉渊想到方才她干脆利落又不失狠厉的动作,甚至想起上次南汀然发疯似的开车撞他,于是恐惧又一次席卷他,以至于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都颤抖起来。
“你在……”周秉渊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藏在方向盘阴影下,不暴露自己的脆弱,拔高音量,“说什么胡话!早上不是跟你说好了吗,现在反悔算什么事!”
突然,他发现南汀然的手已经穿过车窗向他靠近,而他立刻选择屈服于自己的潜意识,放软语调:“汀然,你冷静一点,今天来南家对你而言也有好处,你可以再认真考虑考虑。”
他嘴唇轻抖,似是在害怕,可眼里却盛满了屈辱和不甘。
他屈辱?他有什么好屈辱的。
南汀然笑了一下。她难得垮下肩膀,不必像以前那般抬头挺胸,又拉长薄薄的嘴唇,露出牙齿,笑得很是肆意。她笑得眯起眼睛,一道道皱纹在她的眼尾盛开;她笑得流泪,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颧骨滑落。
“你那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打你!”南汀然擦去泪珠,学着秦沧的样子笑眯眯地说,用手掌轻慢地拍了拍周秉渊的头。
周秉渊变了脸色,正要说些什么,就看见南家的警卫跑上前来。
“周先生,”警卫微微喘着气,叫了句周秉渊,刻意停顿一下再看着南汀然,“南小姐,先生请你们进去。”
南汀然应了声,没等周秉渊反应过来就坐上后座,似是把周秉渊看作替她开车的司机。
周秉渊咬着牙,想给南汀然一点教训,但想到他找南良义还有事便把其他心思摁下去,掉了个头朝南家别墅大门开去。
给她们开门的是南鎏然。
南鎏然先是看了眼周秉渊,不耐地撇了下嘴,立刻偏过头说:“妈,来了。”言罢,他才施施然瞥向南汀然,敷衍地打了声招呼:“姐,姐夫。”
他松开手,门把手随即弹开来,发出“咔哒”的脆响,紧接着响起的是他趿拉着拖鞋离开的声音。他并不准备悉心招待客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摆弄自己的手机。
站在玄关处,南汀然打量着南家。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进的是南家主楼,而不是旁边小别墅的接待室?还是该欣喜于鞋柜里居然还摆着自己的家居鞋,没有被当做废品清除?又或者她得对南家还保留她的房间而感激涕零?
岑琬不知在干什么,还没出来,南汀然索性换上拖鞋,顺便往周秉渊脚边扔了双客用拖鞋,也不管他穿不穿,自顾自地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了。
周秉渊微微涨红脸,因提着一箱包装精美的海产品不好上手,只蹭着后脚跟脱下皮鞋,套上不知被多少人穿过的客用拖鞋往里走。
“秉渊,”岑琬的声音从左侧小花园传来,然后随着落地窗被拉开,岑琬握着手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你伯父在书房等你了,上去吧。”
周秉渊的脸色恢复正常,笑着将礼盒递给岑琬:“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礼盒外表上印着鲜活的鱼群——它们正从海洋中跃起,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若是不知情的客户看到这副印画,大概能想象出海水的咸湿和鱼肉的香甜,可岑琬只想到了曾出现在网上的肮脏的工厂环境。
腐臭,令人作呕。
岑琬下意识挡了下鼻子:“太客气了,快上去吧,你伯父该等急了。”
说完,她施施然坐在南汀然身侧,看着周秉渊放下礼盒上楼。
确定周秉渊进入书房后,岑琬翻了个白眼:“谁想吃他家的脏东西。”
讽刺完周秉渊,岑琬黑色的眼珠转向南汀然,不咸不淡地问:“你最近在干什么?平常的聚会不来,下午茶邀约也不接受,这么脱离圈子对你而言可不是好事。”
年纪不大时,南汀然确实被岑琬领着去参加过几次贵妇聚会。
她们围在一起,一会炫耀价值百万的限量款,一会抱怨脖颈上贵重的宝石,最后无一不在讨论老公和儿子。
“哎呀,我家那个好像打算开辟国际市场了,说什么国外购买力强,我也不太懂这些。”据南汀然所知,这位夫人也是商人出身,怎么可能不懂,用卖蠢体现自己是老公的小娇妻罢了。
“刘太太真令人羡慕,公司的事什么都不用管,不像我,还得负责财务。每天朝九晚五的,真是累死了。上次儿子还问我,别的小孩都是妈妈接送,怎么就他是保姆。”这位夫人仰着脖子,一副现代独立女性的模样,言语中透露的还是“老公儿子都离不开我”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