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柠赶到丁瑶身边,沈浚航也默默地凑上前去,二人看了半天,不明就里地面面相觑,沈浚航喃喃道:“丁特使,你在卖什么关子呢?不就是个绣花枕头吗?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这些大男人当然看不出来。”丁瑶忿忿不平地解释道:“你们看,这个枕头只有这一边用的是锁边针的针法,而且手法粗糙,间距不一;然后再看其余三边,并且包括正面的四边都是用三角针的针法锁的边,整齐划一,手法高明,几乎没有瑕疵。”丁瑶颇为得意地挑挑眉。
沈浚航拿起枕头,说:“里面说不定有猫腻,我来弄开看看。”紧接着,“刺啦”一声,枕头沿着边角被撕开了背面。里面掉出来一张小纸条,沈浚航将小纸条抚平放在书桌上,三人都围着纸条看,沈浚航轻声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沈浚航暴躁地立起身,气呼呼地埋怨道:“这什么鬼嘛!一首情诗藏这么深干什么呢?你说这女人怎么想的?”
“你急什么呢?”莫柠语气中略带斥责,说:“这字苍劲有力、圆浑顿挫,写字之人一定是满腹经纶之辈;可你们看,这像是一个文人雅士的书桌吗?所以这首诗肯定是别人写给她的。如此这般的珍而重之,想必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明白了。”沈浚航的转忧为喜,说:“昨晚巫洁盛装打扮,说不定就是去会这个写诗给她的情郎。藏得这么严密,说明情郎很可能就是乔家的人,害怕被人发现,认出字迹来。难道——”沈浚航故弄玄虚地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你们说,那个情郎会不会就是乔少爷?两人一言不合吵起来,乔少爷害怕被人发现,失手杀了她。”沈浚航右手握拳锤在左手掌心,说:“没错,就是这样。只要稍后一对笔迹,我看乔进诚还怎么狡辩?”气都还没缓过来的张潮再次出现,领了沈浚航的命,急匆匆跑了出去。
“浚航。”看着张潮任劳任怨的身影,莫柠说道:“张潮这小子真心不错,累得半死都不会吱一声,我还听说他很上进,什么都肯学,我看他大有前途。”
“好是好,可惜不是我的人。”
“李寺正都快致仕了,你就随便找个借口把张潮弄来呗!难道这点手腕你都没有吗?”
“李寺正是张潮的亲舅舅,就算耍手段弄到身边也放心不下,我看就再等两年,有大志在,我还不至于太抓襟见肘。”
“不就是放不下身段吗?我帮你出面还不行吗?反正我脸皮够厚。”莫柠冷笑道。
在莫柠和沈浚航对张潮展开讨论的时候,丁瑶正专心致志地搜查着巫洁的梳妆台,搜查过后还耐心地将物品放回原处。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沈浚航磨蹭到丁瑶身旁问道。
“没什么异常,就是普通女人家的梳妆台,都是些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而已。”
莫柠也凑了过来,看见丁瑶右手托着下巴,面露不解之色,便说:“怎么?有什么想不通吗?”
“台上有很多胭脂水粉,看得出来巫洁生前是很爱装扮的人;既然是爱装扮的女人,为什么首饰却寒掺得可怜呢?一只没有宝石装饰的银发簪,一对珍珠耳环,再加上死者头上配戴的步摇,总共才三件饰品,堂堂乔家的姨娘,花在胭脂水粉上的钱比花在首饰上的还多,这难道不奇怪吗?”
“难道拿去养小白脸了?”沈浚航迫不及待地说道。
莫柠和丁瑶同时白了沈浚航一眼,莫柠说道:“浚航,找人去看看巫洁的丫鬟秋儿的情况。要是没什么大碍,尽快让她过来一趟,认认桌上的东西。”
莫柠刚吩咐完沈浚航,二人一转身又看见张潮着急忙慌地跑进屋里,手里拿着从乔进诚房里拿过来的书信。莫柠哭笑不得,沈浚航面带愧色,张潮也再次被使唤出去。三人拿着乔进诚的亲笔书信与巫洁枕头底下的情诗比对,发现二者字迹相符,沈浚航高兴得一跃而起。
“凶手果然是乔进诚,眼下罪证确凿,看他怎么狡辩。”沈浚航欣喜地踱来走去,说:“莫柠,看来这件案子不用劳你费神了。”
“这封信能说明什么?除了证实二人有奸情之外,并不能坐实乔进诚的罪名。没有凶器,我们就要想办法找多点证据才行。”
沈浚航斜瞥了莫柠一眼,嘟囔道:“你就是不愿意接受乔进诚是凶手的事实而已。”
“我只是不敢想象,怎么会有人能冷血到杀了人还去风花雪月。”
“你昨晚又去平康坊了吗?”沈浚航又气又急地扯着嗓子说道:“你在想什么呢?我真不明白,那种烟花之地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值得你总是闷在那里流连忘返?”莫柠懒得搭理沈浚航,但沈浚航不依不饶地抓住莫柠的手腕,说:“是不是又是白璐?那个女人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药?”
“浚航,看在我们兄弟多年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我希望你能尊重我身边的姑娘们,不论她们出身如何,她们都跟我们是一样的——都是人。”莫柠脸色凝重、语气严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