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在大牢中,一份关于季氏的罪状被递到了我手中。
来不及细想也没必要细想——毕竟我当时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后来的我细细回忆,我当时还是太傲慢了——其实还是有的。
譬如说,我和李娇娇那点微乎其微的友谊。
总之,那份罪状很全面,季远就这样被我扳倒了。
可这才是噩梦的开端。
我记得那天,李娇娇亲手杀了季然——
是的,在上一世,她们二人成婚了。
她抬手就骟了他,而后放任他失血而亡。
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前世的她以男儿身份行走在外,在其他人看来,她就是姚月座下的一条疯狗。
那时的她,大抵确实是疯了。
被李氏,被季氏,被这世道,给逼疯了。
那滩血淌了很远,当时的我站在她身边,其实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隔了不止一滩血,而当时的我竟毫无察觉。
当时,她的刀尖指向季氏,我竟天真地以为,她的刀尖只会指向季氏。
不是的。
她的刀,指向所有人。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人,靠着一腔恨意活着。
没多久,就轮到我了。
我以勾结西辽的罪名下狱。
而她——她一跃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她是姚月最忠心的狗,西北兵权是姚月丢给她的骨头。
但我没有死。
或许是她的最后一丝善念吧,我活了下来,隐姓埋名地活着。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愿意活着。
作为活下来的代价,我此生不得离开帝京半步。
好吧,其实我是知道的——
我内心有那样一种冲动,我想要看看她的结局。
我想要看看,这只自幼便被折了翅的雌鹰,在这片暴雨终日的苍穹之下,究竟能够飞多高?
又或者说,我甚至还有一种期待——期待她能够捅破这片天。
真奇怪啊,我明明该恨她的。
后来,她在帝京掀起了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