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有什么反应呢?”梵因温和地注视着弟弟,声调轻柔,“激动到失态?马上冲到医院去见他一面?那应该不行,我的分析报告还没写完呢。”
虽然知道哥哥没有那个意思,但斐嘉还是忍不住道:“莱西少将还没有分析报告重要?”
他呃了一声,快快补充:“我没有道德绑架和任何质问哥哥的意思,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套完盾,斐嘉才说:“我觉得莱西少将对哥哥来说是很重要的虫。你之前还拉着我的手在梦中哽咽着喊莱西少将…怎么他现在回来了,哥哥反而不想见了?”
是的,不想。
斐嘉确信自己没有感觉错。
他能察觉出梵因平静表相下的退却与回避。
大抵是……
近乡情更怯吧。
安静良久,斐嘉听见哥哥轻声说:“斐嘉,其实我有些怕。”
梵因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犹疑不定、瞻前顾后。
他当然想去见克弥斯汀,可又怕见到克弥斯汀。
“那可是克弥斯汀。”斐嘉睁大眼睛,声音里透出一点不可置信:“哥哥,你为什么要怕?”
虽然真的非常不想承认,可斐嘉没法昧着良心说,这世上还会有比对梵因更好的虫了。克弥斯汀要排第第二的话,没有谁敢争第一。
不过,他的哥哥配得上这世界上所有的好就是了。
自己的双生哥哥,斐嘉自认再了解不过,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猜不透梵因为什么会怕见到克弥斯汀。
“因为。”梵因顿了下,那些敏感的、纤细的心绪和犹疑不定、徘徊不决的心思,即便是在斐嘉面前,也只是稍稍冒个头:“他还是七年内的克弥斯汀,可我不是了。”
克弥斯汀失踪的七年,横亘在他们中间,是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他就是这么矫情、拧巴和犹疑。
梵因想。
所以。
哥哥,醒来后,别再喜欢我了。
一阵晚风拂过,携着粉槿栀的甜馥香气,卷落一场纷纷扬扬的花瓣雨。
梵因捻下发丝间的一片花瓣,清淡柔软的色泽,像是谁剪了落日沉尽、月亮升起前的最后一丝流云放到他的掌心。
很不合时宜的,他想起前世的一句诗。
落花时节又逢君。*
睡前,斐嘉枕在梵因腰腹间看杂志,听到头顶慢吞吞地传来一句:“明天陪我去一趟医院?”
斐嘉翻过一页,盯着欣赏页上胸肌饱满、八块腹肌的黑皮猛雌,语调同样慢悠悠:“可以啊,我的哥哥这是终于想通了?”
静默两秒,梵因说:“就算是出于礼数,也该去探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