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言朝动了下右手,毛毯往下滑落了不少,宋白栩这才发现,他的手背别着静脉穿刺针。
打吊水还敢睡成这样,也不怕出事?
还有……他看着从袖口漏出来的那截手腕,细伶一管,实在是瘦的过分了。
哥哥……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这时言朝忽然睁开了眼睛。
突然对视上,宋白栩吓了一跳。
言朝身上变化很大,包括眼神。
不像是往常睡醒时的懒倦和微惘,黑瞳清明的让人感觉他根本就没睡着。他的眸色冷淡而静,但不是惯常那种疏淡散漫的静,而似一潭沉寂许久的死水,再不起半点波澜。
宋白栩无端觉得背脊生凉。
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在和言朝对视,而是在看一个顶着言朝名字的空洞洞的躯壳。
属于“言朝”的灵魂已经被抽空了大半,只剩下一缕将散未散,被封印在这具身体里,维持着浅薄近无的生机。
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像是被摄魂牵动的悬丝木偶。
宋白栩看到那双呈现一种无机质冷感的黑瞳微微滑动了下,他唇瓣微启,下一秒,他清楚听到言朝说:“来了?”
这是在和他说话吗?
言朝能看见他?
他怎么突然能听到声音了?
太多疑问堆积在心头,宋白栩迟疑着正要开口,却看见言朝扶着沙发坐起来,目光越过自己,看向门口。
宋白栩下意识跟着转身,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宋衍走进来。
宋衍停在沙发边,俯身要去吻言朝,但却被言朝避开。
他的身体很明显地在抗拒宋衍,可神色仍旧是古井无波的平静冷淡。
宋白栩看到宋衍皱眉,唇瓣启启合合,但是他听不到宋衍说了什么。
只从口型勉强辨认出后半句是:“……你非要这样吗?”
言朝的声音他倒是听得很清楚,或者说他只听得到言朝的声音。
声音清清冷冷的,掩饰不住的病气和虚弱。
“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都想吐。”
宋衍看了眼案几上几乎没动过的粥食,皱紧的眉缓缓松开,变为一种带着宠溺的无奈。
宋白栩努力辨别着他的口型:“快点好起来……婚礼将近了。”
婚礼?
宋衍和言朝?
这什么破梦啊————
等一下。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做梦?
越想越觉细思极恐的宋白栩忍不住环住手臂。
他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宋衍俯身克制而怜惜地亲了下言朝的额头,下一秒就被推开,言朝俯身,对着垃圾桶一阵呕吐,最后把血丝都给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