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又是意见纷纭。
有的人觉得该趁虚而入,趁现在燕人警惕性不高,一举拿下寿阳。
有的人觉得,如果在这个时候发动对北燕的战争,反而会让他们内部团结一心,最好还是等他们内斗一段时间,消耗了实力再说。
但不管朝堂上吵得如何不可开交,到了谢况面前,就还是那么个主意:水攻。
其余的,一律不听。
谢宜瑶早已没想着能把谢况劝下来,也就不再掺和这档子事了。
她正全心全意谋算着她的计划,正一切顺利,那个困难的一环也很快能搞定了——然而就在这时候,沈蕴芳突然病倒了。
这其实不该是什么稀奇事,沈蕴芳虽然说不上体弱,但也是个普通人,换季时尤为感染风寒很正常。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谢宜瑶就很担心。
她特意请了好几个医师来给沈蕴芳看身子,生怕她身体还有别的什么问题,以前谢宜瑶没想那么多,眼下刚好逢上燕主病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好在医师们都说是普通的风寒,服几帖药,休息几天就能好。
也有医师说沈蕴芳思虑过重,容易伤身,叫她平日多注意点。
谢宜瑶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什么事她要考虑到第五层的,那沈蕴芳就得替她考虑到第十层。因此她的内心就有了一点内疚的心理,更是亲自照顾起了病人,煎药都要亲自盯着。
这日沈蕴芳按时用了药,咳嗽了几声,道:“也没病得那么重,别反过来耽搁了正事。最近宫中难道没有什么动静?”
谢宜瑶心疼沈蕴芳的身子,但也知道大事耽搁不得,才将今日早上刚知道的消息说了。
“皇帝打算让孙白霓任太子左卫,还要在原有左右二卫率的基础上,再给东宫加兵力。”
皇帝打算加强东宫力量这件事,谢宜瑶本是打算先不告诉沈蕴芳的。
可瞒着沈蕴芳也不是个办法,何况前世这个时间点没发生这样的事情,谢宜瑶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沈蕴芳叹道:“有教训在前,他还敢这样。”
谢宜瑶苦笑了一下,前朝有太子兵力过盛,最后弑父篡位的例子,谢况不是不知道。
“他许是想着谢容年幼又乖巧,但储君之位并不很牢固……尤其是谢义远回来了之后。反正这对我们确实没好处。”
沈蕴芳道:“可有说是什么时候?”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总归是立马开始筹措了。因为京畿兵源不大充足,他还指望着要把我这的宿卫兵撤走一些呢。”
护卫着公主第安全的宿卫兵,其中有不少是之前范坚和孟二娘事发后,谢况给吴郡公主第额外的关照。
这次谢况托人传了话:“反正吴郡公主第中也有女侍卫们保护,这是她自己的选的。”
谢宜瑶有几分无奈,撤走几个宿卫兵不会破坏她的计划,但确实有些糟心。
谢宜瑶虽知道若是顺其自然,谢况能再活许多年,并不像他自己预想的那样脆弱,以至于要迫切地稳固太子之位,可她不能坐看太子势力壮大下去。
谢况想不到自己的举动,反而要成了谢容的催命符。
“离间这招,当年我们已经在谢冲身上用过了,时间上也来不及,皇帝现在对太子没什么戒心。而且虽然谢容挡了我的路,但我对他顶多有点不满。于情于理,我都想着最好是能痛快点解决他,以免有后顾之忧。”
沈蕴芳表示同意,又补充道:“也是时候用上谢义远这颗棋子了。只是要千万小心,不能犯了谢冲曾犯过的错。”
谢冲曾经想把谢宜瑶当成一枚棋子,没想到反过来被这“棋子”给吃了。
谢宜瑶含笑道:“我们当然不会步他的后尘。只是等他那边动了手,会有什么连锁反应也很难料尽,必须要多做打算才行。你最近先专心养病,快快痊愈才好。我若有什么主意,定会和你说的,且放宽心就是。”
反正沈蕴芳现在已经长期住在公主第,有什么事,也不怕没法马上商量。
沈蕴芳点点头,接受了谢宜瑶的安排,只是再一次叮嘱道:“谢容虽然年幼,但也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司砚,切记万事小心。”
终局将至(六)“你们可有见到太子殿……
慧净将谢义远引到了一处僻静的禅房外。
“松阳侯这边请,吴郡公主等许久了。”
谢义远微微颔首,示意他知晓了,慧净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待谢义远轻轻推开房门,就见到谢宜瑶正在屋内气定神闲地品茶,好似他们今日不是要商谈谋逆大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