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赖捉住小臂那只手稳阻止了自己的倒势,青簪得以幸免于一场狼狈。
她堪堪稳固身形,看清来人是谁,低下头去:“奴婢谢过陛下。”
而不吝施援的帝王,只觉一瞬冷香盈怀,胸膺之中,似乎也有什么死寂之物,为此鲜活鼓跃了起来。
他倒不会认为这是这女子姿貌艳绝、殊胜旁人之功。
也许世间男女,牵牵曳曳、徐徐图之,本就是情趣所在。可惜后宫那些妇人,多数见了他就和饿虎扑食一样,思的永远是床榻上的那点事,一上来便要缠绵厮磨,稍近则欢,稍远则怨,全无意思。
如今偶有个不一样的,自然勾起兴味。
青簪已然冷静下来,手臂和人相贴的地方因人的用力,正隐秘地发烫。
她小声提醒:“陛下可以放开奴婢了,奴婢没事了。”
身上的桎梏就在这声之后松开。青簪却仍不敢擅动,温静地垂下两臂,任由自己的冷寂的裙衫深深陷在人眼中,直似要溺进去一般。
她有如不察,故作无恙。
“青簪。”他好整以暇地叫她。
像是在宣告他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她翻不出花样了。
青簪:“奴婢在。”
皇帝很不经心地问:“那天回去,有否生病?”
青簪佯作没听出那些许的促狭意味,没听出他是故意提起,提醒她她的欺君之罪。稳声答道:“奴婢身体硬朗,只是淋了小雨,不妨碍的。”
他又问:“哦。后来为何被罚站?”
青簪反问:“陛下看见了?”
萧放低了低眼,靴履未动,只是因为略为散漫地一俯身,从而离她近之又近,轻吁出的气息都几乎落在她的鸦睫上,激起一阵柔小的扑颤。
他哑沉地开口:“是朕在问你。”
青簪:“若是陛下要问,奴婢自然只能回答,是自己差事做的不好。”
难道她还能说主子的坏话,说是有人故意把她关在外头,又用这个理由罚她东西拿来的不及时?
不必多忖,皇帝就将她的言外之意看穿。
不吝顺着她的话提点以一句:“此等小事,朕却不会时常问起。”
意思是,难得告状的机会给了她,她不中用错过了,那便算了。
青簪垂头的身态依旧,“不识好歹”般地没有回应。
直到皇帝转身,径自去往亭中,她才呼出絮轻的一小口气,捡起滚落在脚边的灯笼纱罩,很有眼色地跟了上去。
也是这时,徐得鹿方能插进话,在皇帝身边禀告道:“姑娘今儿似乎遭了皇后娘娘罚跪……想是如此,这才没站稳。”
“哦?”皇帝愣了愣身,似没想到她今日又受了罚,再次提步的时候稍显薄戾。
他慢条斯理地撩袍坐下,衔着几分渊色,仰目探究地看向她。一瞬似有所悟,微不可察地笑了。
仿如感叹,更像哄诱。
“看来,你在凤藻宫,过得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