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音轻笑:“难怪呢,一环扣一环。他蛮有意思的。”
陆茂予听出点不对,皱了下眉没再接话。
谢灵音见状,没睡醒被叫起来的最后那点不快彻底消失了,他含笑继续看。
室内。
张维远如实把在谢灵音那求职失败的前因后果说了,与他们知道的相差无几,除开刘遇插嘴这处细节。
“我努力过,没能如愿也没留遗憾。”
“看开了?”叶阔问。
“看不开又能怎么办?”
张维远低头看着那堆照片,那辆属于谢灵音的顶级赛车面无全非,根据他多年经验,当时车内赛车手必死无疑。
他心里冒出隐秘快。感,靠钱决定别人去留又如何,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新人赛车手上场前,经理会告诉他们行内一条不成文规定。
——对赛车工程师好点。
他们决定你在场上的生死。
热爱赛车的谢灵音眼高于顶,大概不屑于知道这些,在最看不起的地方跌死,何尝不是一种造化弄人呢?
“我只是个穷打工的,哪里有资格去要求谢先生。”张维远翻到车内烧毁的照片,语气不止自讽那么简单。
“没想过找刘遇帮帮忙?”叶阔问,“他和谢灵音签完合同,应该有可信度。”
张维远沉默了会,语调怪怪的:“没有,不想给他添麻烦。”
他的表情分明有些不自然,掩饰似的主动问:“东郊赛车场出事好像没爆出来,被谢家压下来了吗?”
“不是。”叶阔没细说,看着低头的张维远,“最近见过刘遇吗?”
“没碰上,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人,不知道去了哪。”
“他死了。”叶阔开门见山说。
张维远倏然抬头,瞪圆眼睛里满是惊愕,嘴巴张开闭合好几次才哑声问出来:“什、怎么死的?”
叶阔朝刚还让他欣喜若狂的照片轻抬下巴:“赛场失事。”
张维远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看看面前照片又看看叶阔,有点儿遭意外打击到六神无主的意思。
“知道为什么不是谢家压东郊赛车场的事吗?”叶阔问。
张维远答不上来。
叶阔道出他心里有所预感的答案:“因为出事的不是谢灵音。”
那一刻张维远听见灵魂发出尖锐爆鸣,脑袋像被人狠狠砸过一阵发懵。
好半晌,张维远苍白着脸无力地问:“他开了谢灵音那辆赛车?”
“嗯,可能心情不好也可能因为别的,他想让老板看见他的价值。”叶阔看着脸色愈发白的张维远,明晃晃窥见那写满友情心底下盖着的一丝愧疚,他有意无意道,“刘遇离开锐风俱乐部是职场得意,和相恋一年多女友分手就是典型的情场失意。”
“人在不高兴的时候总会听从内心去做些快乐的事,对刘遇而言,赛车是他发泄的最好途径。”
“那也不能为了那样的女人随便开别人的车!”
张维远失控吼完,审讯室内外都静了。
这一声似乎用尽张维远浑身力气,他摔进身后椅子里,胸口不断剧烈起伏,双手握成拳,看着那堆案发现场照片,怒从心中起,一把全给扫罗在地,他怒叫:“我不信,他一个经验老道的赛车手怎么可能死在赛场上。”
“这不该问你吗?”叶阔轻声问。
张维远表情定住了,仿佛画好待干的油画,他缓缓抬头看向叶阔,也不知看出什么,突然笑了。
这一笑大有阎王降世的惊悚感,表情狰狞:“我没想害他。”
“对,你想害的是谢灵音,刘遇阴差阳错尝了你种下的恶果。”叶阔话音带着点数落。
张维远骤然闭嘴,眼神几经转变,后闷闷地否了:“我谁都没想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