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在城里打工,9月3日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坐小巴到村口,往家走的时候,看到几个女生把邹莹莹围在中间,她们是生面孔,大概是邻村的,跟邹莹莹一样身上穿着三中的校服,应该是同学。
正是放学时间,有很多学生停下看热闹,邹莹莹坐在地上不敢抬头,身上沾了好多土,书包带子断了,一直哭,那几个女生却不依不饶,嘴里骂的很脏,时不时还踢她一脚。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带头的女生劈头盖脸地扇了她好几个耳光,她的脸瞬间肿起,鼻血都打出来了,路过的阿帕一看要出事,赶忙上去拦着,还吓唬那几个女生一顿。
他人高马大的,板起脸来倒是有几分唬人,那几个女生虽然不甘心也还是走了,阿帕就把邹莹莹扶起来,送回了家。
凌途锡问:“能确定是9月3号吗?”
阿帕点头:“能确定!今年的1号和2号是周末,3号是开学第一天,路上那个堵,我早上迟到了半小时呢!”
凌途锡和负责记录的夏晟波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蹊跷。
“你把邹莹莹送回家,然后呢?”
“然后她就锁门了呀!我隔着门问她吃饭没有,她也不理我,回房哭去了,我听着难受,就走了。”
“你们到家的时候,门是锁着的吗?”
“是锁着的,邹莹莹翻书包找钥匙的时候,我看到她手背擦破皮了,还提醒她进屋先冲伤口来着!”
凌途锡看着他坦然的样子,忽然问:“后来你再见她是什么时候?”
“再没见过啊!”阿帕挠挠头,有点不耐烦,“我这才下班,听说莹莹家来了警察就过来看看,刚才听武叔问,我才知道她从那天就再没在村里出现过!我说警察大哥,我朝八晚五很忙的,哪有空关注不相干的人啊?”
凌途锡点点头:“明白了,感谢您的配合!”
邹莹莹十三岁,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孩,而阿帕是个成年男人,又是最后接触到邹莹莹的人,凌途锡必须排除他对她可能存在的非法侵害。
如果阿帕跟邹莹莹的失踪有关,那刚才他突然那样问,阿帕措手不及之下,一定会出现一个短暂思考的状态,可是他没有,反而表露出警察莫名其妙、听不懂人话、有病、想骂人等等情绪,说明他的确清白。
“武村长,邹莹莹的社会关系怎么样?有没有跟无业人员来往?”
“没有啊,那娃子乖得很,不然也不至于挨欺负!”
“那麻烦您跟村民们问一下,从9月3日开始,还有没有人见过她,我马上让人进一步调查。”凌途锡转向夏晟波,“波子,带人去跟进走访一下,学校老师,跟她起过冲突的同学,上学放学路上的小店之类的,都别漏过。”
夏晟波嘀咕:“失踪案交给村派出所弄不行吗?咱们这边还缺人手呢……”
凌途锡给了他一下:“秦满出现在这院子里,邹莹莹失踪,你觉得这两件事是巧合吗?”
夏晟波恍然大悟:“不是,是不是秦满这孙子把人小姑娘给害了啊?”
这倒是提醒了凌途锡,等赶着夏晟波跟武村长一起走了,他喊过吴丽:“秦满的背景调查什么情况?”
“走访调查基本结束,没什么异常就没着急汇报。”吴丽答应了一声,掏出备忘录,“秦满出身于西北贫困农村,大学就读于首都医科大学,本硕连读,有过申请贫困生补助的记录,毕业后直接进了首都一家公立医院,并且在治疗哮喘病方面有不错的造诣,可能因为这个被何威宇给看中了,当了他的家庭医生,他父母还在西北老家种地,在咱们这沿海城市没什么亲戚,朋友方面,常联系的就两个大学同学,还有两名医药代表,都去过电话,哦,对了,其中一个医药代表是给他牵线到国外制药公司买药的人,这些人背景都很简单,可以排除。”
“银行方面呢?”
“所有银行都查过,秦满名下总共有借记卡两张、信用卡一张,之前有多次境外转账记录的卡是一张借记卡,也是何威宇每个月给他发薪水的卡,除了转给医药公司买药的钱,其他都是跟一个游戏平台的来往。”
“什么?游戏平台?”
“对,我们没法查到他在平台接触过哪些游戏,从账目往来上来看,不单单是氪金那么简单,他参与的就是赌博类无误。”
“氪金?什么?”
吴丽暗中呲牙,深切感受到代沟,解释:“游戏中的大量充值行为。”
凌途锡点点头:“还有吗?”
“嗯,其他的没什么了,上午才通知了家属,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但要明天才能到,从电话中简单询问过他父亲,他父亲的意思是,因为家里穷,秦满从小就很自卑,跟家那边的亲戚都没什么联系。”
这样看,秦满躲进邹莹莹家里,倒更像是临时起意。
可邹莹莹哪去了?
侦查员都派出去连夜走访了,凌途锡在现场走了一圈,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血迹。
邹莹莹的家里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天花板是用白纸糊的,墙皮由于年头久了,很多处脱落,每一处脱落却都被仔细铲过,露出里面的水泥。
陈旧的被褥整齐地叠在床头,衣服洗的变形发白,门帘是两块布拼接起来的,帘子的另一侧是厨房,黑漆漆的碗柜上摆着几个碗碟,再下一层是调料。
这个家很贫穷,但却处处透着干净整洁,凌途锡觉得,邹莹莹是个努力在好好活着的女孩子。
“凌队!”吴丽从外面进来,“秦满的东西全在地窖里,应该是被故意扔进去的……你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