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院似无奈似遗憾地摇了下头:“要我说,手术出来还有一段时间的观察期,她原本不用那么赶时间,你瞧瞧,人都熬瘦了一圈。”
他仰起头,呼出一口气,又低头,转眼去看这两个孩子。
都年轻,二十出头,对他来说还是小孩子。想到很多年前,他眼睛短暂地弯了一下,接着想起从火海中救出来的少女,唇边的笑顷刻间散了。
闻也看着他,侧头时让出清瘦的下颌线,声音几乎传不过来:“您等等吧,我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冯院顿时失笑:“我找你。之前宁宁已经跟二院的团队打过招呼,只要一出特护病房,就转到宜睦。宜睦拥有更好的疗养系统,至少,在康复环境上,要远胜于市二院。”
闻也沉默一瞬,后槽牙却咬得骨骼轻动。
冯院看他表情,也不意外:“你好像不惊讶。”
闻也低下头,眸光落进鼻骨折出来的阴影,“上次不小心听到你们谈话的内容,对不起。”
冯院揉了揉手指指节,他刚下手术,十指让医用手套裹得发白泛皲裂,听完他的话,点了下头,旋即微微一笑:“你不应该为这件事情道歉,而是想一想,为什么宁宁要帮你?在你们见面第一次,还是第二次?”
电光火石,闻也在脑海里用一根看不见的线串联前因后果,登时抬眼,愕然、怀疑、难以置信地瞪着冯院。
冯院打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微笑着低头抿了一口,说:“宁宁那孩子,心思深,所以也不容易高兴。这几年宋家交到她手上的压力不小,我也不是她名正言顺的长辈,不好插手管什么。”
闻也擦着手心薄汗,他攥住手指,喉咙仿佛灌了一把碎玻璃,沙哑得厉害。
“您想说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
冯院长长地“嗯”了声:“我是外人,说与不说,都不重要。但,痛苦是很私人的感情,我私心地希望,宁宁能从那场噩梦中走出来。”
冯院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地和她站在一起,我希望是你。因为她在很早以前、在还没有想起你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做了。”
蛋糕
◎“哥哥,我会死吗?”◎
迷境的正式开业日一锤定音。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意外事故耽搁进程,宋昭宁特地请涂老算了个黄道吉日。
同时,她二十万一条总共五条的红龙由专机送到护城机场。
她一边听着团队有条不紊地汇报信息,一边走向艺术馆。
还没到营业时间,玫瑰玻璃折射着清晨雾蒙蒙的微光。
怀愿已经正式进组,目前在南方临海的一个小渔村拍戏,听说环境很一般。
而宋昭宁的很一般对其他人来说几乎可以等同于美化过后的“差劲”。
但怀愿并不在意这些,作为体验派演员,她每次开机前都会处理所有的私人联系方式,宋昭宁知道她的习惯,因此电话打给她的贴身助理。
“宋敛最近安分吗?”
她开门见山,单肩夹着手机,垂眸擦开一支香氛火柴,咬着细金色的烟管,神色隐在弥白烟雾之后:“有没有找怀愿麻烦?”
小助理战战兢兢地握着手机,仿佛一个巨型的烫手山芋,心想你们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就是那个倒霉小鬼,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背地里编排宋总啊。
她干巴巴地咽了下喉咙,轻声说:“宋总没有亲自来,不过开机那天让人空降了奥斯汀玫瑰和米其林的下午茶。”
宋昭宁点点烟身,眼睫拢着纤长阴影,声线淡漠:”有什么事你直接联系我,我哥最近可能有些失心疯。”
这话小助理可接不了,她讷讷地应了。
收过线后捂住咚咚乱跳的心口,心想宋先生,坏!但是宋总,好!
电话转线,是唐既轲。
最近唐副总被折磨得够呛,连轴飞了大半个地球,高层一度流出“唐总妄图篡位被真公主发卖非洲”等一系列啼笑皆非的谣言。
唐既轲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睛,手边的黑咖啡已经见底,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最新修改过的合同终版发给宋昭宁过目。
“行行好,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实在经不起十六个小时的飞行。”
宋昭宁不为所动:“爷爷有多信任你我就有多信任你,我会在公司内部下发一条行政任命,请好好地享受你的workdays。”
木了片刻,唐既轲用力地双手搓脸,问:“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最近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