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华琰出现开始,跪着的王黄门就颤抖起来,他整个人跪趴在地,这会儿是吓得面无人色。
没人看他,也无人问他。
阮宝林坐在那,勉强维持住了体面,她勉强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陛下,是臣妾被这夯货欺骗,才误会了姜采女,是妾太过单纯愚笨。”
把一切都归在蠢笨上,倒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然景华琰却不准备放过她。
他此刻才抬眸看向她,眼眸中好似有怀念,又有着无言的惋惜和追忆。
这个眼神,让阮含珍如芒在背。
陛下是何意?
为何要惋惜,为何要追忆?
她真的就不如那贱人吗?
死都死了,烧成灰了,还要如何怀念?
心中愤怒翻涌,酸涩和怨恨如海浪滔天,几乎就要淹没她荒芜贫瘠的心房。
凭什么?凭什么?
都是旁人骗她,害她,她一点错都没有,凭什么要责罚她?
想到这里,阮含珍眼泪奔涌而出,委屈地落在粉腮上。
皇贵太妃似乎有些不忍心,这才劝了一句:“阮宝林也是好心,不过人太年轻,被这些腌臜东西骗了去。”
景华琰收回视线,直接对仁慧太后道:“母后,本来此事这几日就能查清,现在提前揭露出来,倒也不算打乱阵脚,阮宝林……”
景华琰声音也温和许多。
“看在阮婕妤的面子上,此番你偏听偏信,冲动行事,几次三番要置姜采女于不义,朕便不重罚。”
这话说得,阮宝林眼泪流得更凶了。
姜云冉发现景华琰是真的很会阴阳怪气。
他还不如直接重罚阮含珍,也省得看在“阮婕妤”的面子上,轻拿轻放。
阮含珍心里只怕要气疯了。
“此事稍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桩谋害案,”景华琰道,“梁三泰。”
梁三泰上前,对仁慧太后行礼,然后便开口:“回禀太后娘娘、皇贵太妃娘娘、贵妃娘娘、德妃娘娘,一月前,姜采女听闻德妃娘娘吐血重病,总觉不妥,便同陛下禀报了借冰之事。”
“冰窖虽偶有跟红顶白之事,却不敢肆意谋害宫妃,陛下便命下臣和彭逾一起,借由冰窖失窃,调查此案。”
其实是彭逾来调查。
彭逾督管慎刑司,对宫中大小事务烂熟于心。
“熟料冰窖管理颇为严格,以小周管事为首,所有人皆三缄其口,无论如何都不吐露半分。”
“最后,在数日刑讯之下,才有人松口。”
“不过给出的线索十分零碎,无人承认自己就是参与谋害德妃娘娘的罪人,本来,这几日彭逾都顺着这些零碎线索侦查,今日这一桩案子,倒是把一切都呈现清晰起来。”
梁三泰声音干净,吐字清晰,听他阐述案情舒服太多。
说罢,他一挥手,两名高壮的黄门便架着一名矮矮胖胖的宫人进来。
姜云冉回头一看,眼睛倏然瞪大。
梁三泰毫不意外她的惊讶,他叹了口气,道:“姜采女一定认识她。”
姜云冉自然认识。
她同这位同住一室月余。
“王绣娘?”
被押送进来的人,正是之前在织西三所跟姜云冉同住一室的大王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