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开了门,离开了阳台,只留李建军一个人继续吹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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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日子过得很快,每天就是治疗、午饭、治疗、晚饭、睡觉,毫无新意。
不过这一屋人慢慢的熟络起来了,一开始最内向的程庆也偶尔会参与他们的闲聊,牛群偶尔跑到楼下买水果的时候,也会带上其他人的分量。
没什么契机,就是有了一种默契,他们像家人一样不自觉地互相照顾着。
赵红梅的身体一天天的消瘦了下去,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落,她的身体经不住手术,只能接受化疗。并且那天晕倒之后,她体内的癌细胞多处转移,把她折磨得不像个人样子了。
林芳芳的状况更糟,虽然手腕愈合了,但是求生欲很薄弱。不仅身体瘦的变成了麻秆,精神状况也是时好时坏,连医生都有点束手无策了。
程庆想办法弄来了几本小说和不知名的书,每天都给他们读一点,一起打发时间,前几天是些什么历史故事,他们都不太认得里面的人,就只是当侠义故事听、图一乐。这几天又讲起长征路上的艰辛了,听的病房里涌动着股股心酸,他们都抹上了眼泪。
牛群作为整间病房里状况最好的病人,默默承担了清扫、跑腿、取饭打水等等小事,有时还帮着护士盯着他们吊的盐水,算是半个护士了。
李建军整天都要看报纸,而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精神头竟然慢慢的恢复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地过着,现在已经不用晚上特意关上窗户,天暖起来了。
他们也没有做什么,生命就这样无声的流逝。
这一天,和平常所有日子一样,一个平静的傍晚。
“来了来了!”牛群拎着包,乐呵呵的给大家发着盒饭,今天还是那几样菜,没什么新鲜的。
病房里很沉闷,只剩下咀嚼的声音,程庆把一本书摊在床上,吃几口饭翻一页,牛群捧着饭盒,站在旁边看着他的书页,好像是讲一个外国人探险的故事。
“大文学家?一会讲点啥?”牛群嚼着饭,依旧出神地看着程庆的那本书,今天这本书和澄清往常看的那种很不一样,曲折的情节一下子吸引住了他。
“还昨天那个故事。”程庆回答道,并没抬头。
“啊,就是俩大官打仗那个?叫什么来着?”牛群也没放心思问,俩人的声音各不搭茬。
“官渡之战。”程庆放下勺子,伸手翻页。
“对对对!”牛群笑了。
这时他们头顶的日光灯无声无息地灭了。
“咋回事?”牛群愣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在空中乱摸,黑暗中他摸到了程庆的头顶,“是我瞎了还是灯坏了?”
程庆没忍住,笑了出声:“停电了,你坐下吧,应该一会就好了。”
其他病房里也传出了议论声,这次停电实在是太突然了。
他们都在黑暗中吃着饭,等待着电灯重新亮起。
无光之夜
门口亮起了一束强光手电筒的白光。
“谁来接一下?给你们屋发个手电筒。”护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牛群有点暂盲,摸摸索索的走了过去,接过了一把沉甸甸的手电筒。
他问那小护士:“同志,啥时候通电?”
护士叹口气:“今晚肯定是不行了,供电线路故障,正找人紧急来修呢。”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走之前顺手把门带上了,还嘱咐他们:“你们把门掩上,小心有人趁着停电偷东西。”
护士小姐一走,那束灯光也走了。黑暗中,只能听见细碎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被褥衣物摩擦的声音,暗中的活动都看不见,没有灯实在是有些恐怖的感觉。
“……这手电是按钮还是推的?咋打不开?”牛群摸索着手电筒,推推按按,也没打开。
“咱们不能这样活着了。”李建军的声音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