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我一会儿就回来。”华清渡低声说,床上的人迷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
他悄悄起身穿衣,然后蹑手蹑脚地出去,一直走到议事房。
“你这么快就来了?”华清渡道。
来的人是沈矇,包在宽大的压风袍内,看样子是狂奔了一夜,见华清渡进屋,草草行了一礼,将手里的线报交到他手上。
“瀚沙的蛇人军在明关口阻击了卓和的大军,但只是佯攻,昨日卓家军杀了个回马枪,攻占了佐尘隘?”华清渡读道。
“是,”沈矇点头道,“蛇人军凶悍无比,但铁浮屠也不好相与,两军僵持接近两个月了,谁也没办法把对方完全攻下。”
“你是说铁浮屠的战力,与我们当日在瀚沙见识过的蛇人军相差无几?”
沈矇微微摇头,“依渠老将军看,要弱些,但胜在人多,而且瀚沙王还收着手脚呢。狼血骑如何?”
华清渡脸上似有笑意,“自然之力强悍,远超想象。”
“真的?”沈矇明显振奋,“那比之蛇人如何?”
华清渡抬眼瞥了他一眼,像是要卖个关子,并不答话。他的手指依次掠过线报上的文字,“格尔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
“新帝即位之后,格尔太后垂帘听政,一上来就大刀阔斧地将樊都之内的卓氏余党杀了个干净,又新封了一批寒士,恩威并用,手段雷霆。瀚沙王和卓和交战之后,格尔太后也随军去了明关口,名义上说是监军,但她自那以后,再没有发布过什么政令。”
“她去了明关口,留小皇帝一个人在樊都?”
沈矇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道:“登基大典之后,格尔太后号称小皇帝体弱不能经风,一直把他藏在深宫里,再没有人见过。咱们在瀚沙的线人甚至说……小皇帝已经夭折了。”
“夭折了?”华清渡惊诧道。
“线人听到瀚沙王与谋臣密谋,杀死还在襁褓之中的皇帝。皇帝去世,则太后名不正言不顺,轻易便能被瀚沙王控制。待到蛇人军铲除铁浮屠之日,瀚沙王便可挥师入关,攻占樊都。”
华清渡眼睛一暗,“那个老畜生,竟然连自己的外孙也不放过?!”
“格尔箸悉心谋划这么多年,无论是谁挡他的路,都能毫不留情地杀了,何况是一个没怎么见过的小外孙?”沈矇躬身的时候,风帽滑落,压住了头发,闷闷的声音从黑绸之下传来,“主上,狠辣无情、大义灭亲,也不失为一种帝君霸道。”
议事房的烛火跳动着。
华清渡看了沈矇一会儿,递了一杯热茶过来,“这一夜奔波劳累了吧?喝口茶提提神。”
沈矇愣了一愣,伸手恭敬地将茶碗接了过去,一边小口地呷一边看华清渡的脸色,但他的表情只是寻常,连嘴角的弧度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华清渡静静地等待着沈矇把茶碗里的茶水喝完,“老师,你要再来一杯吗?我给你倒。”
“不用了,主上。”沈矇又偷看了他一眼,小心将茶杯复归了原位。
依照如今的情形,格尔太后被格尔箸带去明关口,极像是被挟持了,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不在了吗?”华清渡敲击着桌面,喃喃细语道。他想了片刻,向沈矇勾了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