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宥企翻身下马,绛紫色的长袍一摆,他上前两步,一声跪地:“臣下平宥部平宥企,参见主上!”
“首领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前日听说,我们平宥将士接应费将军狼血骑,两侧夹击大破化骨环卓氏的大军,夺回风息城,我心甚慰。不知详情如何?请首领告知。”
“是,请主上问。”
“风息城一战,杀敌几何?俘虏几何?”
“杀敌八千两百余人,俘虏三千四百余人。”
“尽在首领身后?”
“除去一千五百人交由费将军建筑风息城内工事,其余一千九百余人尽在臣下身后,已解甲缴械,静待主上发落。”
“好!一会儿平宥首领便带他们前去关押处,我之后发落。”
华清渡并未称王,故此时发话,亦未加什么尊号,此刻不过一身月白色常服,站在大阵之前,像个寻常人家的公子。平宥企的身后有几名皮甲侍卫,抬起了头,偷偷打量着他。
但更多人垂着脑袋,保持这死水一般的缄默。他们仍半跪着,没有站起来。
“平宥企?”华清渡有些奇怪地问他。
平宥企很高,像座山一样,保持着跪姿。他的头垂在烛火下的幽暗与夜幕中的无边暗影里,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臣下还有一物要奉与主上。”平宥企道。
他伸手入怀,从衣襟里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瓶子,瓶身呈现淡黄色,玲珑剔透,雕着花样,里面晃动着些深色的粉末。
“这是费将军命令臣下带回来的,琉璃瓶内是风息关城门下的土壤。将军知道如今局势未定,主上不便亲往风息关处,特意装了这一把黄土,随军送往,以慰主上相思。”
华清渡一时之下颇感意外,但还是笑了,说了两声“好”,他向前迎了一下,想要接过平宥企手里的东西。
一步,两步,好像走在谁的心脏上。
在距离平宥企不远的地方,华清渡突然抬起了头,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他好像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味道,浓郁得像草原上被猛兽新开膛的马匹,那是一种并不陌生的气息。
一股子杀味儿。
他一凛,皮甲战士们手指按刀的细小动作没有逃开他的眼睛,但他此时和平宥企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近,他甚至能听到对方胸膛里发出的震耳欲聋的亢奋的心跳声。
“……给我吧。”华清渡低语道。
平宥企将那瓶子双手呈上,在与华清渡相接的一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刷”得一声,一道寒光照亮了碧色的眸子。
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