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儿,谢闻野已经很难再继续站在她的目光下了。他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紫宸宫。
下台阶时,他甚至跌了个踉跄。
洛芾站在廊下瞧着谢闻野离去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朱红宫墙的转角。
临近日落,紫宸殿内才陆续走出几位大臣,洛芾并不认得,只站在侧门外深稽见礼。
皇帝召她进殿时,依旧满面愁容。
这是洛芾第一次踏进紫宸殿,更是第一次不是跟在父亲身后见到皇帝,殿内熏着令人静心的紫檀香,却仍压不住洛芾一颗乱跳的心。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引路的内监身后,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叩拜之后,皇帝命她起身上前。
洛芾依旧垂着眼睑,只听面前想起一年轻男子的轻笑。
“几年不见,洛世子更添了几分稳重呢。”
洛芾微微抬头循声看去,见龙椅之侧正站着一明黄袍子的男子。
“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谢闻泽抬手免了他的礼。
接着皇帝便问:“太傅身子可好些了?朕心中一直十分挂念。”
洛芾说了些感念圣恩的话。
待她答完,谢闻泽突然“咦”了一声,对着皇帝道:“父皇提起太傅倒是叫儿臣想起个监试官的好人选。”
感受到两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直觉让洛芾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面前两人。
监考官?下月科举的监试官?
在外头候着的时候就时常从殿内的争吵声中听到一两句“监考”“科举”什么的,想来让诸位大臣争吵不休的就是这位监试官的人选了。
那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
谢闻泽笑道:“洛世子正合适呢。”
皇帝也看着洛芾点点头,“太子说的不错,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洛芾还在状况之外,满眼写着迷惑,“臣初入京中,不知有何处可为圣上分忧?”
御案旁的两人丝毫眼神也没分给她,皇帝金口玉言已经定下了一干人等。
晋王谢闻野为主监试官,洛芾和燕嘉祎同为副监。
这样的安排直接把洛芾推辞的借口全都堵完了。
洛芾说自己年纪轻没资历,恐怕不能叫下头人服气。
皇帝说有谢闻野在,他最会仗势欺人。
洛芾说自己出入京中尚不知晓各部如何运行。
皇帝说燕嘉祎最会做人,只管叫他和旁人打交道。
谢闻泽也跟着帮腔,“洛世子只管做好自己手头的事,确保这次科举的公正,旁的弯弯绕绕只管交给那两个小子。”
洛芾心想,直接让他俩去干不就成了?何必再多拉个她来做冤大头?
可这话也只能心里想想。
皇帝这是和太子唱双簧呢,下午和大臣们的争吵都是做戏,他们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她来做这事。
自从先晋襄王改革的选官评审,世家子弟再难直接授官,科举就成了他们的新门路,每年夹带、替考之事层出不穷。
这才入京第一天,新靠山还没头绪,得罪人的事倒先接了一件。
更叫人头疼的是,谢闻泽这家伙是不是出现的也太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