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国,南市。
夜雨未歇,湿热从雨林里一层层渗透出来,像什么腐烂的东西在缓慢腐蚀空气。
会所外的灯早熄了,门口那块铺着青砖的石阶濡湿发黑,四周死寂,只有雨水落进花盆时发出的“咚咚”声,如同脉搏。
偏厅里,王远东坐在沙发最深处。
衬衣解开到胸前,袖子半卷,整个人陷进皮革缝隙里,一动不动。茶几上的文件、账本全被推到一边,没人敢动。
象牙棋盘散着潮气,黑子堆在中盘,像是被围死的旧局。他盯着那盘棋看了许久,像是在看另一张战场的尸体图。
“马六线断了?”他开口时,声音很轻。
对面那人是他在东南亚最大的总代,姓简,做了三十年黑市,什么风浪都见过。
但此刻,这个老家伙却像犯了错的学生,额头冒汗,语气都轻了两分。
“断了。三天内被劫两次,一次货全烧,一次人全丢。”他吸了口气,“对方连货都不要,直接炸仓。”
王远东没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简老头舔了下嘴唇,低声道:“我们那条药线,在金边西郊那边……也被人堵了,三家代工厂全撤,两个老板干脆跑路。”
“谁干的?”
“郝的人。”
王远东这才抬头。
“确定?”
“打头的几个,是前几年西贡那拨人,火力比以前还猛。”
“他出山了?”
“没有人见到他,但我们所有的老线,三天之内断得干干净净。”
简老头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他不是抢,是毁。赔钱也毁。”
王远东轻轻笑了一下,像是在笑一个疯子。
“他不是在做生意。”他语气淡淡的,“是在复仇。”
简老头点头,又压低声音:“更狠的,是他砍人不是砍咱们这一层,是绕着打后面的‘仓’和‘运’。”
“后勤线?”
“对。我们在泰北和澜湄那边的几个老朋友,前两天收到信,说‘最好别掺和’,有些人……都直接断联了。”
王远东低头,又看了一眼那盘棋。
他手指搭上棋盘边缘,轻轻一推,所有棋子“哗啦”一声滚落在地。
“林媛那边呢?”他问。
“林媛的动作也没停。”
简老头一咬牙,“这几天,有人在曼南动了一次外资抽查,三个港口合约冻结,几个电力公司被暂停审查。”
“看着像是南市自己的监管……但南市新上任的市长,和林媛的关系,非常好……”
“一个砍命脉,一个掐脖子。”王远东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