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然是灭门仇人,难怪她埋起尸来毫不手软。
鲁智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下便不再言语。
倒是郁竺听着张芝芝的话有些耳熟,略一思忖,试探着问道:“这处莫非叫蜈蚣岭?”
那张芝芝面露惊色,说道:“小娘子怎知?那道士说这岭好风水,他便自号飞天蜈蚣王道人。”
郁竺心中了然,果然是武松夜走的那个蜈蚣岭。
原著里,武松离开十字坡后,走了不久便来到了这处地方,杀了这个道士和道童,救出这名女子。而自己来了之后,二人逃亡的路线和时间都发生了改变,这名女子也就被道士又多挟持了将近四个月,若非如此,今天她也不一定能遇到这两个
作恶的大头兵。
如此看来,这女子今晚的遭遇,竟也与自己有些关联,而自己又救了她,真是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不过好歹最终也算回归了原有的轨迹,郁竺记得原著里张芝芝说她家里还有些庄农亲眷,亦有些财帛,便宽慰她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姑娘虽为逝去之人伤感,但更要为自己好好活下去才是。”
张芝芝点头应下,道是下岭后便去寻亲。
解决完张芝芝的事情,郁竺转向鲁智深:“大师有何打算,还有一件事做完方能离去?”
鲁智深点点头。
其实,郁竺本就有意将这最后一件事留着。毕竟有这份承诺在,鲁智深便会一直铭记她的救命之恩。可若是让鲁智深短时间内就履行完承诺,这恩情就会变成普通的人情,一旦人情还完,彼此的关联也就淡了。
为此,郁竺找了个借口:“大师也不必这般急切,这行军途中,多有不便,且不少青州人士或许还认得你面孔,跟着恐会生出诸多事端。佛家讲究有缘千里来相会,日后自会有合适的机缘让大师还了这情分。”
鲁智深摇了摇头:“押司莫要再劝了,洒家如今孤身一人,尚未想好去往何处。一路跟随至此,也没什么妨碍,且继续跟着看看吧。押司放心,平日里酒家自会小心行事,不会给你添麻烦。”
鲁智深执意如此,郁竺也不好再劝,又听他说什么“孤身一人”,大概也能猜到和李忠是不欢而散了,正想宽慰他几句,却听到一旁的张芝芝惊讶道:“押司?娘子竟是押司?这。。。。。。这可真是奇了,女子竟也能为官?"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唐突,连忙歉然道:“我并非怀疑押司的身份,只是一开始见您的衣着打扮,还以为您是军眷呢。没想到娘子竟有官身。。。。。。”
说到此处,张芝芝露出了方才杀人都不曾有的扭捏之色:“不知。。。。。。不知可否让奴家跟着押司?奴家也识文断字,女工家务之类的亦颇为擅长,押司定有能用到奴家的地方。”
鲁智深皱了皱眉,问道:“你不是要去投奔亲了?”
张芝芝回道:“你不走,我为何要走?”
说罢看了眼郁竺,又解释道:“家中那些亲眷,见我如今孤身一人,身边又有不少钱财,未必会安什么好心。我知道押司是个好人,投奔他们,还不如跟着押司呢。”
她说得倒也是实情。但凡女子,若是独女,即便父母健在,都有被族人算计、侵吞家财的风险,更何况她如今孤身一人,身边财物众多,又经历了这样的惨事,难保那些亲着不会说她克死家人之类的话,然后想方设法从她手中夺走钱财。她一
个女子自立门户,到底是独木难支。
想到这里,郁竺看了看面前二人,最终下了决定:“大师,便算这是你帮我做的第三件事吧。芝芝跟着大军多有不便,恐会惹人非议。大师暂且帮我保护她的安全,待大军班师后,再将她送回青州便是。”
鲁智深自无异议。
张芝芝又翻找出几件干净衣物,让郁竺和鲁智深二人换下身上满是血迹的衣服。待她收拾好庵内的金银细软后,鲁智深放了一把火,将庵内那些无法洗刷干净的血迹烧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些,鲁智深带着张芝芝离去,另寻暂居之地。郁竺则趁着天色尚未完全亮起,悄悄摸回了自己的帐篷。
翌日寅时,韩滔点起人马时果然发现少了两个士兵,道是他们挨了军棍心生怨气,临阵脱逃,虽是气愤,却也不欲为两人耽搁时间,未下令仔细寻找,只让随行的提辖记下那两人姓名,待回去后再处置。
郁竺早早地将自己精心写好的书信密封妥当,待韩滔这边准备就绪,她便走上前去,托他将此信交给呼延灼。
韩滔见郁竺递来的东西,稍稍迟疑了下,还是帮了这个忙??毕竟都统制只是说“无命令不得上前”,没说“无命令不得送东西”嘛。
送信的校尉一溜烟奔向中军,郁竺开始忐忑地等待起来。
没一会儿,前方原本整齐有序的行军队伍突然慢了下来,一名校尉快马加鞭赶来,大声报道:“郁押司,都统制请您速去中军帐中。”
郁竺闻言一喜,继而有有些疑惑??不会吧,算上来回的时间,呼延灼这看信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难道说他只看了标题就看出这通篇都是警世恒言,立即决定不拘一格降人才?
郁竺心里七上八下,跟着那校尉来到中军。
在一个简易的帐篷前,校尉停下,指了指里面,示意郁竺进去。
郁竺刚抬脚,却听见里面突然传来重物掷地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