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陆琢转身正欲开门出去,不知想到什么动作一顿,回望过来,“我若入宫,必定是请旨出征,你一人留在邺京……”
他言语未尽,看向宋媮时眉眼盈盈,像是氤氲春湖暗藏冰锋。
宋媮知道他的意思,郑重保证:“我不会忘记我们的盟约。”
他不是这个意思,陆琢低头一叹,这次冰锋消融,只剩春水:“那我走了。”
门被重新合上,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好似没来过。
“姑娘,我们现在做什么?”
眼看对方出手,来势汹汹。一向沉稳的紫芸都难免有些焦躁。
“我们也进宫。”宋媮走到长桌旁抽出长刀。
此刀是那晚从蒋忠勤的侍卫手里抢过来的,宋媮带回来一直保存着。
宋媮抬手将刀尖对准自己,当着左胸便是一刺。
“姑娘!”两人赶紧上前扶她。
“刺右边就好了呀!”青芷急得嘴快,“左边哪里刺得?”
鲜血汩汩晕染素色衣裙,宋媮掷刀于地,捂着伤口去看紫芸:“你留在府中处理好。”
接着手搭上青芷:“将发髻衣裳扯烂,我们去告御状。”
三人对视,已是心照不宣。
紫芸赶紧撑地起身跑出屋子,高喊道:“请郡主仪仗——”
赵庭有时候觉得,大燕开代以来,恐怕没有比自己还倒霉的皇帝了。
他知道中州大水饥荒,今岁定是多事之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不仅多事还多愁。
前脚泰川官员检举巡察御史受贿潜逃,他也算是知道陈绥远的为人,因此按下奏折未批,只去司天台求了个心安。
结果后脚北戎就集攻东北,北境多地告急,向朝廷请粮草与人手援助。
而现在,蒋相又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北境有人私联北戎,有通敌叛国之嫌。
赵庭头疼地扶额,觉着自己怕是抚到自己鬓边的白发了。
“你说北境私通北戎,他们对峙多年,杀了双方多少人?你现在告诉朕死敌联手了?”赵庭越说越觉得头疼,挥手将奏折摔到蒋忠勤脚边。
“陛下恕罪。”蒋忠勤叩地而拜,“北境将士多为忠君爱国之辈,臣亦知他们其中多数不会做出如此之事,只是……”
“只是什么?说!”
蒋忠勤再拜,声音低了一个度:“只是他们不少是昭王旧部,当年之事……臣怕他们心怀介意。”
“陛下,昭王世子求见。”乌公公适时上前,为赵庭添了新茶。
见一个是见,见两个也是见,赵庭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让他进来吧。”
蒋忠勤抬首看了乌公公一眼,后者笑眯着眼朝他略行一礼。
陆琢快步走来,只是这次他未着大理寺少卿的绯红官服,而是一身戎装,杀气凛然。
“陛下万岁。”他利落的行礼,起身时一双亮眸直视上位,锐气不减。
赵庭却不觉得被冒犯,大燕狼环四顾,朝中正是需要如此年轻有为的将才。
“你来请征?”他满意的看了看陆琢,明明是问句,出口却肯定。
陆琢作揖道:“东北告急,臣曾在北境征战五年,与那里的将士多有默契,亦熟悉北戎作战风格。臣请出征,击退北戎,为陛下分忧。”
赵庭点了点头,看向蒋忠勤:“蒋相方才说怀疑北境有人通敌,你怎么看?”
蒋忠勤尚跪着,陆琢低头看他一眼答道:“臣曾在云、幽、定三地都待过一段时日,臣所见的,是黄沙金甲,忠肝英胆。臣所闻的是酒后真言,到那时也未有任何不敬之语。”
陆琢后撤一步,再揖:“况且,若北境真有人通敌,敌情恐怕不会在七日内便传来京都。陛下英明,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不宜猜忌边关战友。”
赵庭点点头,正要允他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