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却陷入了懵逼状态,止不住碎碎念:“死者是处子,代表这不可能是情杀,情感纠结也不可能导致死亡吧,难道是悍匪入室?可桐生提到过家里没有被入侵的痕迹,她妹妹应该是主动离开的家……难道真的只是失足坠落?可为什么要半夜出门?”
他有点懵逼的摸了摸头顶。
这时,莲华小声说:“她一定……很煎熬吧。”
“什么?”苏白问。
“死者一定备受煎熬吧。”莲华轻声说,她以少女的感性作为引子,仿佛体会到了死者的死前的痛苦经历,娓娓道来:“她是在日落后的夜晚出门的,穿着木屐和睡衣,在寒风中离开家里,一步步走向山中深处……路中没有谁看到她,她也不想被看见。”
“她或许最初是打算入睡的,但某种痛苦令她无法安眠入睡。”
“她思考了很久,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走出了门,在没人看见的夜晚,独自登上高山,不小心走丢了一只木屐,她还是继续攀登,脚底被刺破,她也没有停下,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直至来到了山的最高处。”
“她站在了悬崖边缘,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壁,伫立了很久,或许她想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没能收回脚步,在痛苦和煎熬之下,无法承受压力,坠入了黑暗里。”
莲华说着好似感同身受的话语,只是静静的诉说,却令佐藤和桐生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们似乎体会到了那种切肤入骨的痛处。
“也就是说……”苏白凝视着莲华:“你认为,她是死于自杀?”
“嗯。”莲华轻轻颔首,她细细端详着死者的五官:“因为她的表情,没有痛苦,像是了解脱了一样。”
苏白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他说:“的确,她有很大可能是死于自杀……不是失足坠落,而是自杀。”
“为什么?”桐生已经不想争论了,他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时意气用事,越听就越是迷茫。
“因为她是后脑坠地。”苏白说:“大多人落地,都是头部落地,因为他们是朝着地面坠落,头部朝着地面,下意识的看见自己的死亡降临,会有恐惧感,因此有些人自杀时,会背朝大地,这样死亡不会有痛苦。”
“她背朝着地面,所以双手的前臂没有骨折,只是肩膀断裂,损伤的大部分是后背部,代表她死亡之前根本没有过挣扎,如果哪怕有一点点挣扎都会试图翻转身体,面朝地面,用双手支撑缓冲。”
“所以,她是自愿的。”苏白重复了一遍:“她是自愿去赴死的。”
“那,那……”这次发问的是佐藤:“脖子上的淤青又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这个吧。”苏白从她的衣袖里拿出了一片叶子,一片发黄的叶子。
“树叶?”桐生想起妹妹死去时,身上的确覆盖着这样的树叶。
“这是榉树叶,经过浸泡和碾碎后的树叶,会在皮肤上留下和淤青相似的痕迹。”苏白拿着树叶轻轻揉捏,在指尖也留下了某些青色的痕迹:“这是一种简单的色彩伪装,根本不是什么血管破裂的痕迹……我想她在坠落的过程之中,被榉树叶划破了脖颈的皮肤,树叶残留在了脖子上,被雨水浸泡后,随着天数腐烂,自然形成了这些痕迹,根本不是什么淤青,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洗冤集录中都有过记载,榉树叶是可以伪装淤青伤口的,但没想到这里会形成这种巧合。
桐生傻眼了,他以为的证据居然只是自然形成的巧合,淤青不是淤青,他妹妹只是死于自杀。
“可以结案了。”苏白唏嘘道:“结果,居然真的是自杀。”
莲华给卷宗写上‘死者自害’四字后收起了纸笔:“是自杀,却不只是自杀。”
“什么意思?”苏白问。
“为什么而自杀,这很重要。”冲田总司站在了莲华一侧,她虚着眼睛说:“你不懂少女心啊,为什么一名花季少女,要选择夜晚跳崖自尽呢?为什么是在见过佐藤之后?”
苏白思索了一会儿,他还是不太明白,干脆将视线投向佐藤:“现在你可以说了。”
佐藤张了张口,苦笑道:“我当日与桐生小姐见面,是有事想与她坦白。”
“你说了什么?”桐生沙哑的问。
佐藤闭上眼睛,有些痛苦的说:“我说,我无意娶她,我已经有了妻子,不需要妾室。”
“佐藤——!”桐生眼里蕴着愤怒,厉声道:“你知道我妹妹爱慕你很久了!”
佐藤哀伤的低着头:“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说的这些话,害死了她,所以我很后悔,我无颜面对你。”
桐生深呼吸,他压抑着愤怒,知晓妹妹是自杀的如今,他不能选择复仇,却仍旧愤怒。
“为什么……”他要求一个回答:“为什么!是因为她地位低下,血统不纯,配不上你的佐藤世家!”
“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佐藤凝视着桐生,眼睛是挣扎和痛苦,他还是咬牙说:“但我从以前开始,喜欢的就不是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