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她怎么了?想问她哪里受伤了?想问她疼不疼——
但在话语出口前,陆依桐先回忆起的是对方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拒绝。
何以安不喜欢她。
她的关心是对她的打扰。
想到这里,陆依桐的头脑一下便冷静了下来,她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地很好,只平静地问了一句:“你受伤了?”
何以安显然也没想到陆依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她不自在道:“嗯。”
陆依桐拿出平时对待病人的态度,开口不带任何感情:“我看看。”
“不用了”
陆依桐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蹲下身来。
直到借着查看伤口的名义,陆依桐才发现何以安这半个月以来的变化有多么的大。
她的眼里遍布着红色的血丝,嘴唇丝毫没有血色,脸上有几道伤口,纱布上面浸染出丝丝血迹,腿上是笨重的石膏,坐在轮椅上。
看起来不复往日那般可靠强大,倒像是一阵风经过就能吹倒。
靳舟眼观鼻鼻观心道:“陆医生,你来的正好,何警官受了伤,没办法开车去警局——”
何以安没料到靳舟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句话,有些尴尬道:“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陆依桐抬起头看何以安的眼睛,毫不犹豫道:“我开了车,我送你。”
何以安拗不过陆依桐,最终还是上了她的车。
靳舟和江予淮也和她们告了别。
坐上了车,江予淮才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你怎么回来了?”
靳舟踩下油门,车子驶出停车场。
她目视着前方,柔声回:“你不是说想我了吗?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
江予淮一向认为感情和事业应该是并进的两条线,她不希望自己的感情成为影响靳舟事业的牵绊。
但这种时候再提起这个话未免有些扫兴。更何况,靳舟也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才回来的。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靳舟的侧脸上,最后只轻拿轻放地说了一句:“下次记得提前告诉我。”
靳舟转过头来看她,嘴角微微勾了勾:“我知道了。”
到家之后,已经是九点过了。
靳舟今天跑了不少地方,流了很多汗,便先去洗澡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江予淮正坐在饭厅等她,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
靳舟坐下来,心里甜滋滋的,好不容易把眼神从那碗看起来十分诱人的面条上面转开,又面带深意地看向江予淮:“江医生忙了一天回来,这么晚了还给我煮面?”
江予淮看得明白,这人的喉咙动了动,明显是在咽口水,嘴上却还在跑火车。她一面擦手一边淡淡地问了一句:“不饿?”
靳舟故作矜持:“不是很饿——”
她眯了眯眼睛,故意把语气拖得很长,调子兜了一圈才继续道:“你老实交代,我昨天说想吃你做的饭,你是不是一直记在心上?”
江予淮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没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咕噜响起,来源自某人的肚子。
空气凝固了一阵,然后是江予淮的一声轻笑打破了安静。
靳舟有些尴尬,但胜在她脸皮厚,只轻咳一声,不依不饶地开口:“你快说,是不是?”
江予淮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起来,抿了抿嘴角,无奈道:“是。”
“我就知道,”靳舟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眼睛弯得只能看见一条浅浅的缝,又故作正经地说了一句,“江予淮,你是不是有点太喜欢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靳舟的头发只吹了个半干,发尾还在往下滴着水,看起来像只湿漉漉的小动物。
江予淮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用毛巾帮她擦水,指尖轻柔地从发间穿过,眉眼之间恬淡而放松:“那明天稍微控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