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心中盘算好,也提前默认了何长荣的惩罚,思绪渐渐稳定,对面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小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也起了说教的心思。
“年轻后生,还是不要这般刚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心刚过易折。”
贾敬不急不慢地微抬起下巴,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半敛着,就这样冷静淡然地斜睨了何清一眼。仅仅这一眼,仿佛有着千钧之力,瞬间就将何清到嘴边的话语给生生堵了回去。
何清大惊,心道怪哉,待他再看去时,只见贾敬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看似善解人意的笑,
“若是单单看在何大人您的面子上,我尚且可以网开一面,不再追究。然而,他何长荣今日的所做作为,又岂是踩了我的脸皮?”
话至此处,贾敬原本还算平和的的声音陡然拔高,宛如一道惊雷炸响,语气也变得愈发凌厉起来,像是一把把锋利飞刀射出。
“我个人受些侮辱,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他肆意妄为,冒犯的乃是我堂堂宁国公府,损了我贾家的声誉和尊严!伤了一心维护我的幼弟!”
贾敬深吸一口气,“倘若我今日轻易放过了他,一来会愧对全力维护我的幼弟;二来更是无颜面对宁国公府列祖列宗们的英灵!”
振聋发聩的话似晨钟一般在众人耳畔回响,随着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落下,众人回神,目光纷纷不约而同望向院中那道修长的身影。
一袭华服随风飘荡,衣袂飘飘,而众人不能忽视的,是他那似青竹一般的脊背,宁折不弯。
众人又是一怔,在场的诸位老亲们都不由得对这位年轻后辈刮目相看,心中也多了欣慰和赞许。
小辈里出这样的领军人物,怎能不开心?回去便要叮嘱族中小辈,多和贾敬接触学习。
他们不怕得罪人,却怕软弱无能的人。
贾敬刚才看似得理不饶人,就连其他人也以为,他是气不忿何长荣羞辱了他,可谁也不曾想到,他能忍下这羞辱。
他的坚持和不退让,是为了不能让他的家族,他的祖宗,以及为了维护他出头的幼弟。
年少轻狂,年少自然轻狂,更何况,这份轻狂之中是少年人一片赤忱之心。
贾敬的形象瞬间在众人心中发生了转变。
贾敬的那帮同年们,多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又都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学子,从小对先辈的节义事迹耳濡目染,哪里能抵挡的了这样的诱惑?
这些清流学子们平日里自诩正气节义,贾敬这样出身的公子哥,锦衣玉食,锦绣堆里长大,自然觉得不是一路人,可今日,他们恍然,他们都走了眼。
李玉衡眼中是藏不住的嫉妒,怎么可以……
宋子虚和薛琼眼中露出了敬佩之色。
就连何清身后一直沉默的何长明,看向贾敬的目光里也是一片复杂。
萧淮川的目光落在贾敬身上更是没有挪开半分。
而贾代善和贾敷也没想到贾敬会这么说,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惊喜和自豪;方才打架都没掉一滴泪的贾赦,此时因为兄长的维护和肯定红了眼眶,贾政望着贾敬的眼睛,亮晶晶,一眨不眨。
“你……”何清抬手指向贾敬,竟然微微发了颤。
他也没有想到,贾敬居然会这样说,直接将态势逆转。
此子狂妄,也心机颇深!
贾敬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更何况,当今圣上已然降下圣旨,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一切。
而何长荣说的每句话,都犯了骂詈之罪,字字都是在蔑视圣上!无一不是对天威的挑衅,字字句句皆犯下了大不敬之罪!”
“身为臣子,沐浴皇恩,我又岂能容他!”
“何大人教子无方,又是该当何罪!”
这话仿佛是伴随着雷霆万钧一起锤下,砸地何清头昏眼花,这是何等的重罪!
完咯!
“砰!”
“长荣!”何清目眦欲裂,看向地上泛着白眼瘫软在地的小儿子,他踉跄着走近,扑面而来的骚味。
贾赦捏住鼻子,一脸鄙夷,“怂货!居然还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自于李康《运命论》
2。圣旨内容是参照各朝圣旨瞎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