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吟在心里哀嚎一声,双手无意识抓了抓被角。
乱世、异族、和亲,buff叠满了啊,难怪原主病得这么严重,换谁谁不害怕啊。
除了原主,在“纪吟”记忆里,随行宫女中也有病倒的,结果就是被弃于途中,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
在这个时代,人是没有人权的,尤其是女人。
她虽有个公主名头,但她与这些宫女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纪吟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大善人,可她活了二十年,没做一件违法犯罪的事,穿越前还救了个小孩儿,不管怎么说也算件好事吧,结果就这?就这???
除非她救的是将来要毁天灭地的大反派,不然凭什么这么对她?
老天,你玩儿我呢?
不管纪吟心里有多憋屈多不满,她现在的身体实在虚弱,最终还是精力不济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想,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啊。
-
再醒来时,纪吟的头终于没那么疼了,身上也恢复了点力气。
睁开眼,看着面前熟悉的驿舍,她再不能自欺欺人,她真的穿越了,先前的一切不是梦。
纪吟认真打量四周环境,斜阳早不知落了多久,桌上燃着一盏油灯,微弱的火光照不清四周的黑暗,反衬托出驿舍的逼仄阴森,活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伺机将人吞噬。
她试着从床上坐起,刚一动,床尾打盹儿的陶儿就被床板吱呀的声音惊醒,连忙过来扶她起身。
纪吟被她服侍着擦脸、擦手,接着小丫头又从炉子上端来一碗温粥。
“公主,吃点东西吧。”
纪吟看她忙上忙下,怔了下。
陶儿跟原主一样大,刚满十六岁,在现代才上高中,或许还会叛逆地跟父母发脾气,在这个时代却能把人伺候得十分妥帖了。
陶儿用调羹勺了一勺喂到纪吟嘴边,纪吟本想说自己吃,可她低估了这具身体的虚弱程度,连抬手都困难,只好就着陶儿的手一口一口喝下米粥。
吃完饭,纪吟正要躺下休息,这时门口传来几道凌乱的脚步声。
“公主醒了吗?”
陶儿:“醒、醒了。”
“将军说了,醒了就准备出发吧。”不容辩驳的命令语气,说完对方就走了。
纪吟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手指曲到掌心。
连个传话的人态度都如此随便,很显然,她这个和亲公主毫无地位,队伍里所有人都只听令于中郎将王适之。
原主的记忆里隐约记得母亲跟她说过会打点送嫁郎官,让对方在路上对她多照顾些,现在看来,不知道是没打点到位还是这个王适之根本不在意她。
纪吟被陶儿服侍着换好衣裳,又被她和另一个宫女扶出房门架着上了马车。
为了让女郎好受些,陶儿在车厢中垫了好几层柔软的被褥,这些都是从家里带出来的,原本是要给她当嫁妆的,只是现在的心情早已不复当初了。
纪吟靠在软垫上,推开一丝车窗,望向这个陌生的时代。
正值春日,本该是草长莺飞的时节,路边却十分荒芜,不见屋舍麦田,更不见行人。
纪吟的目光越过大地,望向澄蓝的天空——
她得想个办法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