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自己忽然心惊?因为她突兀地意识到这一早上其实是在逃避,面对着苏叶她感觉心累。
我可能不爱她了。
这个念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越程琦有一瞬间,感觉呼吸都停滞了。
可能是真的没休息好吧。
她带上眼罩,车内很安静,气味却无处不在。
一闻就知道是沙仑玫瑰,想到沙仑玫瑰就要想到黛兰、风露和它的主人苏叶。
“还有,”越程琦闭着眼说话,轻声到周珊珊差点听不见,“把香氛换掉,我中午不想再闻沙仑玫瑰……换随便什么木质调的吧。”
“和陈列师说一下把香氛换掉。阿琦挑的?有点甜腻了。”贺兰馨输入了密码,先一步进去。
客房一室一厅,跟对外营业的那些房间没什么两样,简单温馨。
主调为白色,天花板垂下的琉璃灯很亮,冰箱茶几沙发电脑桌椅子梳妆台这些都有,中间摆着一张大床,床单那些都是新换上的,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我等下回我房间拿没穿过的睡衣裤那些来。”贺兰馨保证,“真的没穿过,全新的。”
“谢谢。”越程琦给苏叶买完糖果以后回了家。
贺兰馨的清吧在西边,越家在东边,两边隔了约三十公里。
下车时已是傍晚。
天边的晚霞灿烈如火,她的心里只余平静。
越家是中产家庭,远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富裕,她大学毕业以后,家里才从老破小搬到如今的小区。
小区人车分流,各程其道,互不干扰。
她轻抿着唇,进了正门。
前两天出了省里高考成绩,小区里有的人家的孩子考得好,还特地摆了桌发零食糖果这些分享喜气。
若是以往的越程琦出现,那么大家都会拉着她聊一聊,少不得感谢一番,因为越程琦名牌大学毕业,当初高考成绩是省里前十名,全市都播报过的,在越家搬过来以后,他们也曾让越程琦帮忙辅导过,还让孩子向越程琦学习。
将来做一个像越程琦这样的懂事、孝顺还厉害的人。
但昨天她拒婚的事情一出,大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越程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婚,传出去全是她的问题,再说了,池家那边的条件那么好,少说资产也有好多个亿。
她却闹出这档子事。
这还让自家孩子学什么?学丢脸吗?学不知感恩吗?
面对这些复杂的目光,越程琦恍若未觉,依旧礼貌地跟这些人说着“恭喜”,等到家门口的时候,手里还是多了几个喜庆的袋子,里面装着坚果水果。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要不挑破,表面的友好还是会维持下去,更何况越程琦拒的也不是他们家的婚,丢的也不是他们家的脸。
这个小区全是大平层,两百平米起步。
七年前这里的房价还不算很高,几百万就可以全款买下,但如今西城的房价也涨了不少,现在几乎都翻倍了。
全景落地窗,四面通透,采光极好。
越程琦的妈妈孙兰本身就是室内设计师,这套房子的高级设计理念都出自她,安静大气又内敛。
越程琦换了鞋,把袋子放在桌上,朝着窗边走近。
客厅很大,一眼望过去就是大半边的夕阳,以致于客厅也被装点得富丽堂皇,抹上了一层颜色。
窗户明明开着,有微风钻进来,但在这里住了七年,她好像只有此刻有真正地自由呼吸过。
“回来了?”
开口的是越长明,他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杯子,看来是要去接水泡茶,问话时没什么情绪。
越程琦转身,喊了一声:“爸爸。”她问,“妈妈呢?”
“去找你舅舅了。”
越长明把自己的眼镜摘下,在沙发上坐着,朝着自己的女儿看过去:“想明白了吗?程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