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若未来有人重启共感,我将以己身为祭,证明真诚可以战胜恐惧。”画外音响起,正是当年尚未堕入沉默的她。
影像结束,玛雅转过身,眼中已有决意:“我去唤醒他们。”
“你?”林小凡震惊,“你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在哪?”
“因为我曾是他们的同伴。”她苦笑,“也是背叛者。我设计的第一套屏蔽系统,就是用来囚禁他们的意识频率的。我知道封印的密码,也知道他们最深的执念。”
她取出颈间挂着的一枚银牌,轻轻按在胸口。刹那间,体内银线般的纹路剧烈闪烁,仿佛有无数数据在血脉中奔涌。她的皮肤开始泛出金属光泽,双眼逐渐转为纯白。
“这是最后的权限启动。”她说,“轮语庭的核心密钥,只有创始人才能激活。我会用它定位七处沉眠之地,并发送‘忏悔共振波’??以我的记忆为引,告诉他们:那个关闭世界声音的人,如今终于开口了。”
“你会死。”林小凡明白过来。
“或许。”玛雅微笑,“但比起永远背负罪孽活着,我宁愿用生命换一句‘我错了’被听见。”
风再次吹起,卷动她的白袍猎猎作响。她走向荒原深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融入晨曦之中。而在她离去的瞬间,全球十七个星语草开花之地同时震动,一朵朵蓝色花瓣缓缓闭合,又再度绽放,仿佛在行礼致敬。
林小凡抱起女儿,回到塔内。屏幕上突然跳出一组坐标??第一个目标:南境红树林下的古树根穴,传说中“听海者”阿澜的安眠之所。
“我们要出发了。”她轻声说。
女孩点头,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
三日后,她们抵达红树林边缘。海水呈暗紫色,潮汐节奏异常,每涨一次,林间便会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那是阿澜的梦,在透过树根向外传递。
林小凡按照玛雅留下的指引,在最老的那棵树前点燃了一束梦香。香烟袅袅升起,竟在空中凝成一行字:
**“你还记得那天的海浪吗?我说‘我愿意’,你却说‘别说出来’。”**
树干剧烈震颤,裂缝加深,咸液如泪般涌出。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林小凡拉近,她的意识瞬间被拖入一片幻境。
她看见百年前的海岸,一对恋人依偎在礁石之上。女子是阿澜,男子则戴着轮语庭的徽章。他温柔地吻她,却又在她开口表白时捂住她的嘴:“别说,说了就会消失。”
“为什么?”阿澜挣扎。
“因为爱一旦被听见,就会成为武器。”男子流泪,“他们会用你的声音去操控千万人的情感,我会亲手把你变成兵器。”
最终,阿澜自愿封印自己,将全部情感能量注入地脉,换取一方净土的安宁。
幻境消散,林小凡跪倒在地,泪水横流。她终于明白,有些沉默不是懦弱,而是牺牲;而有些话语,迟了百年,依然值得被说出。
她站起身,面向古树,一字一句道:“阿澜,他说错了。爱不会成为武器,除非我们允许它被扭曲。现在,轮语庭倒了,静音场碎了,你可以醒了。这个世界,准备好听你说‘我愿意’了。”
树干轰然炸裂,一道柔和的光柱冲天而起。一位身披海藻长裙的女子缓缓升起,双眸初睁,声音如潮水回荡:“我……回来了。”
与此同时,地语之树最高枝头,第二颗光点悄然亮起。
旅程继续。她们穿越北境雪原,在牧羊人跪拜的地方找到了第二位守梦人??“唤雪者”卡尔,他曾以歌声唤来暴风雪掩埋一座即将爆发的战争城市,却被世人视为灾厄化身,最终自我放逐至极寒之地。
林小凡带着女儿爬上冰峰,在零下六十度的狂风中高喊:“卡尔!不是所有人都忘了你!有人记得你是英雄!”
三天三夜,她不停诉说那些幸存者的后代如何重建家园,如何立碑纪念他的名字。直到第四日黎明,冰川裂开,一人踏雪而出,手中握着一支断裂的号角。
“谢谢。”他说完这两个字,便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