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蘅忙的要死!
最热闹时,店门口甚至还要排队等位,何至于此?
竟还有拿着钱袋子想插队的,语气不甚谦逊,表情也一脸倨傲:“与你们店娘子说说,我家阿郎赶时辰,先做一碗与我们。”
阿盼已经不用躺着了,但虞蘅不叫她碰冷水,换她来厨间烧柴火,眼下店前就阿玲一个守着。
阿玲性子又软,当真如虞蘅说的那样拿不准主意,便来问她。
虞蘅摔了铲掀帘子出来:“谁赶时辰?”
店里的熟客,都知晓她脾气好,唯独插队一事上半分不忍让,当下都有些同情看着那小厮儿。
这小厮不是行玉,没见过虞蘅。
若是行玉,瞧在先前的交情上,她或许还能与对方心平气和讲道理。
见不认识,虞蘅便也不客气了,眼睛一眯:“小哥可识得字?”
小厮一愣:“怎么?”如今买个饭,还要作诗做文章不成?
虽然近来很有几首大热诗词在外传唱,写的就是这虞记饭食。
虞蘅却也没那么好雅兴,一指墙上挂牌,与“严禁酗酒滋事”对照那一面,上头赫然写着“插不了队”。
店里旁的菜单子、门口招牌与挂画,都是漂亮的花体字,唯有这几块告示,用的端庄楷体,很是严肃,有种掷地有声之感。
小厮皱眉,区区脚店还这般多规矩,无非想要些好处。
“多使你们些银钱就是了。你可知道我家阿郎乃是……”
虞蘅不耐摆摆手:“凭你哪个,除非带着圣旨来,再说插队事。”
这便是有些生气了。
“您等得起便等,等不起,改日吧。”
虞蘅不欲与他多费口舌,撂下话便扭头钻回灶房去了。
小厮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热闹。
旁的客人见他心焦,呵呵笑道:“你头回来不知道,若与虞娘子说食不饱,叫她多盛些、或哪盘菜口味重了换盘清淡点来,都好商量得很,偏偏这件事儿上,人家不会让你。没说不卖你,已经是极给面子了。”
“是啊是啊,小哥也莫怪,虞娘子这是体谅前头人等了许久,谁也不想被人超了去。”
“何况一想,我能多加些银钱排到前头去,旁人也能加更多银钱排我前头,若开这先河,岂不乱了套?还是守规矩为好。”
“黄郎君此言在理阿!吃一处饭食,守一处规矩,顺时随俗,妙,甚妙!”
小厮见这些人七嘴八舌,甚至探讨起理法来,翻了个白眼出去,向裴垣告状:“阿郎,那小娘子不识好歹,竟叫我们干等着。”
怎会?裴垣以为是他抠搜:“你将那十两都与了她。”
他吩咐小厮去,是因为自个不想进去。
头一遭,是因为灌浆叫自己连丢两丑,结下的梁子。
第二回,自己吃着豕肉的狼狈模样被她瞧见,又因八十文叫住自己,裴垣一直耿耿于怀,他像是付不起八十文的模样吗?至于防贼一般?
第三回,便是前几日了,自己醉酒丑态被恁多人看去,都因为她跟那陆钰说话不知道遮着些人,被他听去!
裴垣心里也知道,这些事,怪在对方身上,对方冤枉得很,他不承认自己有错,因此才更不愿进去。
小厮委屈得很:“说了,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