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后最为疼爱的孙女温恪公主竟也来凑热闹了!
第59章狼狈的剑客不知羞
也许是有着芳菲宴基础,也许是时人的确好弄文墨,就连公主都来加入,是虞蘅着实没想到的。
这位温恪公主,便是前头兰娘想要引荐她认识的那一位,已故婕妤所出,自小养在太后膝下,不可谓不亲厚。她来参加,无疑是虞记极大的颜面。
势头有些超出意料的好,虞蘅却提不起太多欢喜,随着遴选日渐近,她比那些参试的还紧张。
“女子春闱”的口号打出去,民间吵得沸沸扬扬,上头却风平浪静……她一边焦虑着,一边将人们对这一场女子春闱的期待拉到了最高。而谢诏也终于忍不住寻到她:“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清风明月、如玉之清的端方君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那些酒客是怎么说的,你全忘了?这不该是酒肆老板该插手的事情。”
虞蘅本想着插科打诨过去,然而对上谢诏认真神情,还是老实说了实话:“我本想着,安安稳稳在汴京过下去也好,及那日见了端王老狗,思来想去许久,依旧咽不下这口气。除我自家深仇之外,若我还能做些什么……”
虞蘅抿唇,“我做不到装傻。”
有那样一盏孤灯做对比,她时常自惭形秽。
谢诏有些难言,话里满满都是不赞同:“你想的太简单了,科举改制,背后又岂是端王一人?这无疑是蚍蜉撼树,便是你不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起初,他以为她只是小打小闹,不曾想竟是要重打擂台。谢诏岂止是血沸,心也惊得厉害,却又没立场劝。
“谢二郎,我多么羡慕你。”虞蘅望着他年轻俊秀、一看就知没受过什么挫折的脸,感叹,
“幸福会滋长怯懦,你有家人、有亲友,既不敢与皇权对抗,便更不该管我。”
又故作轻松地道:“左右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怕什么?”
这是赤裸裸的看轻,谢诏蹙眉,辩解道:“并非是我胆怯,你焉知世上没有关心你的人?你店中的婢子们,兰娘、苏娘子,还有……我阿娘,她们喜欢你,一分也不作假。”
谢诏说着,都有些气恼了,“这种没良心的话,若被她们知晓,定是要伤心的。”
虞蘅起先还漫不经心,听到后来,便挑眉笑看他。
谢诏对上她好整以暇的眼神,不禁有些尴尬,“你笑什么?”
“我说的没错吧,你甚至都不敢承认,担心我的,也有你自己一份。”虞蘅恢复了端正姿态,微微笑道。
谢诏一口气噎住,这样的话如何能直接说出来……他眼神下意识躲闪,可看着眼前笑容乖巧恬然小娘子,依旧是淡淡青白衣裙,有着水乡姑娘身上所有优点,乖巧、明丽、温柔、聪慧……然而,天知道这乖巧表象下藏了多少胆大包天的主意!
他恨恨牙痒,却对她说不出重话,“……不知羞。”
虞蘅厚脸皮:“要似你这般腼腆,我还要不要做买卖了。”她可算知道谢夫人为什么不叫聪明些的小儿子帮忙打理家业了。
谢诏到底被她给逗笑,破功后,便是万般无奈承认:“是,我怯懦。阿蘅,我实在不愿再见你如祖母一般得罪皇权。”
当年的祖母,功劳如斯,尚且落得个母族被贬,族人不得入仕的下场,在汴京根基尚浅、又无背景的阿蘅,又当如何?
虞蘅盯着桌面上茶点,笑容淡下来,这便是她近来心中焦灼的,今日被他这么一提,也开始动摇了。
“莫要担心,我不会冒进,过完端午,便消停消停。”
她无暇再应付他,于是端茶送客,对方似还放心不下,被她一句“端午船宴已成定局,剩余的,我再想想”给搪塞了回去。
谢诏走后,一盏茶的功夫,窗外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就阴了下来。黑云沉沉,压迫得行人步履匆匆,夏月的雨又急又凶,倒显得雨前的片刻宁静。
屋内有些闷,轰隆隆雷声滚过,随即闪起紫白电光,才响过三声雷,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打在窗油纸上,声势洪亮,叫人担忧起这油纸质量是否能撑过这场骤雨。
下雨这会没什么客人,虞蘅便对窗听雨,点了油灯,缝着手工。过去她虽然生长在南方,但是一手绣活可谓灾难,沉下心来跟兰娘、静云练了几个月,如今勉强可算是“粗鄙”了,或许再几个月,就能称“一般”或是“尚可”,当然在那之前她就没了耐心也说不定。
待雨势稍小一些,虞蘅换了身轻便好行的衣裳,穿上木屐,到门口拿了把纸伞撑开,随口道:“我出去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