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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编 古代埃及的社会和文化（第2页）

二、文物中反映的古代埃及人的家庭

多妻必定意味着家庭关系的复杂化，意味着家庭内部矛盾重重，而且有时矛盾还很尖锐，这也就意味着婚姻的不稳固。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国王的婚姻稳固的可能不会很多。这是由于：第一，国王后宫中的人很多，因此国王见异思迁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国王和王后的关系长期较好的可能不多；第二，国王和王后可能由于政见不和而分手；第三，后宫中争风吃醋，为自己争权夺利或为了儿子而争权夺利的斗争时有发生，甚至发生谋害国王的事件；等等。

所以，我们知道的国王夫妇关系较好，白头到老的很少，至少我们在文物中见到的国王和王后在一起和美恩爱的雕像很少。我们见到的只有下面几座。

在古王国时期的文物中，我们见到的国王和王后在一起的雕像只有一座，那就是第4王朝的国王孟考拉和王后在一起的雕像，由粘板岩雕刻而成，高142。2厘米，属古王国时期，现藏美国波士顿美术精美艺术博物馆。这是古王国时期的一座著名的双人立像，国王夫妇并肩而立，王后用右手从后面搂住孟考拉的腰，左手从前面扶住他的左臂，表现得十分亲密。在这个组雕中，孟考拉头戴“nemes”，上身**，下穿短裙，两手自然下垂，紧贴身体，两手握拳。王后头戴假发，身穿薄薄的衣服。他们二人均左脚向前半步，双眼直视前方。这是我们见到的古代埃及最早的王后与国王在一起的雕像。我们知道孟考拉至少有2个妻子（KhameriⅡ，MeresankhⅢ？），其中的KhameriⅡ的金字塔就在孟考拉金字塔的东侧（那里共有3座小金字塔），是座角锥体的金字塔，其外观已经被侵蚀得残破不堪。

图13。4孟考拉夫妇像。波士顿博物馆藏

古王国时期没有其他国王和王后的组雕传世，中王国时期也没有国王和王后的组雕传世。

新王国时期有几个国王和王后在一起的组雕：一个是阿蒙霍特普三世和王后提伊在一起的组雕，至少有2座，下面一座是其中之一。还有门农巨像，那是他和王后及子女在一起的组雕，不过，在这座雕像中，王后和国王不是平起平坐的。

图13。5阿蒙霍特普三世和王后提伊像。开罗埃及博物馆藏

图13。6门农巨像。现存底比斯西部

在新王国第18王朝的阿马尔那时期，埃赫那吞和王后涅菲尔提提的关系是不错的，至少在埃赫那吞没有放弃改革之前他们的关系是很好的，所以，在浮雕中我们经常能够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情景。例如，表现他们二人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还有表现他们二人在一起时涅菲尔提提两只手拿着鲜花，其中一只手上的鲜花是送给埃赫那吞的，表现了他们二人恩爱的情景。

图13。7埃赫那吞一家人在一起。柏林博物馆藏

图13。8埃赫那吞夫妇在一起。柏林博物馆藏

第19王朝时期的开国之君霍连姆赫布有一座他和他的妻子穆特涅捷迈特（Mut）在一起的雕像。在这座雕像中霍连姆赫布右手似乎拿着象征王权的弯钩，左手放在膝盖上，可惜的是他的头部已经不在了，被毁掉了；他的妻子头前有蛇标，用右手揽住自己的丈夫，左手放在膝盖上，显示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颇为恩爱。我们在前面已经说到，霍连姆赫布这个人颇为开明，他没有让自己的子女继承王位，而是把王位让给了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拉美西斯一世。

图13。9霍连姆赫布夫妇像。都灵埃及博物馆藏

第19王朝时期，还有一位国王和自己的王后关系很好，就是拉美西斯二世，但是他们没有一座比肩而立或并肩而坐的雕像，在阿布·辛贝尔的正门前的几座大的雕像中，拉美西斯二世坐着，他的王后涅菲尔塔利二世只是站在他的旁边，而且要小得多。但他在阿布·辛贝尔神庙旁边为自己心爱的王后和哈托尔女神单独开凿了一座神庙，这在古代埃及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在王后谷中为涅菲尔塔利二世开凿了一座崖墓，其墓里的壁画精美绝伦，是其他任何一座王后墓里的壁画所不可比拟的。

古代埃及有那么多的国王，但夫妻在一起的雕像却少得可怜，说明了什么？一种情况是岁月流逝，使许多这类国王夫妇组雕被毁坏；而更可能的是双方的婚姻关系不好，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后宫里的后妃太多。这些后宫佳丽不仅自己争风吃醋，而且为了儿子们的权力而彼此斗争，甚至和国王本人斗争，常常发生宫廷案件。《大臣乌尼传》中说道：“当国王的宫廷发生秘密起诉王后乌勒特赫特斯（？）的案件时，陛下令我来（？），以便一人进行审问，那里除我一个人以外，没有一个法庭首长——最高大臣，也没有一个[别的]大臣”。[4]虽然铭文没有说明这个宫廷案件的内容是什么，但多半是后妃之间或后妃和国王之间的矛盾引起的，而且性质十分严重。在第20王朝时期，从拉美西斯三世统治的后半期起，直至20王朝末，常常发生篡权和宫廷阴谋。其中，拉美西斯三世统治末期发生的后宫篡权事件最为著名。当时，拉美西斯三世的第2个妻子泰伊为了自己的儿子彭特维拉能当上国王，继承王位，发动了一场阴谋政变，企图杀害国王拉美西斯三世，但是阴谋败露了。从《都灵纸草》记载的内容来看，卷入阴谋的除了后宫的人以外，还有许多军政官员。许多人被判刑，有的人自杀。为了审理这个案件，成立了一个特殊法庭委员会。此后，拉美西斯三世的儿孙们争权夺利的斗争仍然层出不穷，一直延续到该王朝末期。这些斗争严重削弱了王权的统治。所以，古代埃及表现国王夫妇恩爱的组雕很少。

关于妻子在家庭中的地位，希腊人对此有所记载，希罗多德说：“他们上市场买卖的都是妇女，男子则坐在家里纺织。”[5]戴奥多罗斯说：“女子对丈夫拥有全权，在婚约中，丈夫许下诺言在一切方面屈从于妻子的强权。”[6]这些说法似乎与古代埃及的事实相差甚远。虽然在古代埃及，没有像在希腊和罗马那样丈夫有权对妻子进行监护，在埃及妻子被视为法人。

图13。10佩比二世和安可赫勒斯-麦利勒二世像。纽约布鲁克林博物馆藏

而作为法人，她们可以作证，立遗嘱，进行诉讼，拥有自己的财产。其社会地位比希腊罗马的女性要高，但她们毕竟是处在男权社会里，因此，她们在政治上的地位明显地不如男人，像哈特舍普苏特那样当上国王的只是少数。而且，即使是哈特舍普苏特当了国王，也是觉得心虚，不得不把自己说成神的女儿，因而有权当国王。

女性作为妻子，在家庭中的地位相对地说要高一些。她们的职责之一是哺乳小孩，这有古代埃及的文物作证。古代埃及中有一些妇女哺乳孩子的雕像。例如，佩比二世和他的母后安可赫勒斯-麦利勒二世像。佩比二世幼年当政，母后为其共治者或摄政王。此雕像就表现了这样一个情况。还有哺乳的妇女石瓶，哺乳的妇女青铜像，哺乳的妇女石灰石雕像出处不清，属新王国第18王朝的阿蒙霍特普三世统治时期，现藏布鲁克林博物馆。不管这座雕像是出自一位妇女的墓里还是出自她和自己的丈夫共有的墓里，这座雕像表现的一位女性正在哺乳的神态是很自然而真实的。

图13。11哺乳的妇女石瓶。巴黎卢浮宫博物馆藏

图13。12哺乳的妇女青铜像。纽约布鲁克林博物馆藏

图13。13哺乳的妇女石灰石雕像。纽约布鲁克林博物馆藏

非王室成员的婚姻，特别是普通人的婚姻一般来说比王室婚姻和贵族官僚富人的婚姻要稳固得多，因为没有那么多的争权夺利。

从古王国时期起，在有关家庭的组雕中，就有不少表现夫妻恩爱的作品，她们同自己的丈夫平起平坐，相互用一只手搂着对方。这也许是古代埃及女性有较高社会地位的一种反映。

例如，第5王朝时期的阿克夫妇并肩而坐的石像，高49厘米，出自萨卡拉，属古王国第5王朝时期，现藏开罗埃及博物馆。这是已经形成了艺术规范而雕刻成的埋葬雕像，无论是坐姿、肤色、服饰等都是如此。夫妻二人均头戴假发，丈夫脖子上有宽的项圈，上身**，皮肤呈暗红色，下穿短裙，赤足，双手放于膝盖上。妻子身穿白色连衣裙，赤足，右手揽住丈夫的腰，左手放在膝盖上，表现了一种夫妻恩爱的和睦气氛。雕像基本保持完整，但有着色脱落的现象。在他们的脚边有他们的名字，妻子名叫霍特普-黑尔-诺芙勒特（Hetep-her-）。他们的眼睛都没有镶嵌东西。

书吏拉赫尔卡夫妇比肩而立的石像，着色石灰石，出处不明，属第4王朝至第5王朝时期，现藏卢浮宫博物馆。夫妇二人并肩而立，妻子用左手扶着丈夫。丈夫头戴假发，上身**，皮肤呈深红色，下穿有褶皱的亚麻布短裙，用腰带系住，腰带在前面打了一根结。他采取前进姿势，左脚往前踏出半步，双手自然下垂，两只手里各握着一根短木棍。妻子头戴中分假发，上身似乎未穿衣服，肤色较浅，下穿白色亚麻布长裙，长及脚跟，这应当说明当时埃及的妇女有较高的社会地位。

图13。14拉赫尔卡夫妇像。巴黎卢浮宫博物馆藏

祭司塞尼布和自己的妻子并肩而坐的石像，着色石灰石，高33厘米，属第5王朝晚期至第6王朝早期，于1926—1927年容克尔发现于塞尼布在吉萨的墓里，现藏开罗埃及博物馆。塞尼布是一个埋葬祭司，这个组雕是反映塞尼布家庭关系的。有人说，雕刻家在安排这组像时颇费了一番心思。因为塞尼布是个侏儒，而他的妻子则是个健全而颇为漂亮的女人，如何把他们安排在一组雕像里而又不损害塞尼布的形象呢？雕刻家把塞尼布安排成双腿盘坐在石凳上，他双腿的前方，安排了他的2个孩子站在那里。他的妻子与他一起坐在石凳之上，但双脚落地，用右手从后面搂住塞尼布的右肩。这样从表面上看至少是和谐了，而且还出现了一幅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的情景。这件作品因其构图的新颖设计而非常著名。也说明他们夫妻之间是平等的，不过人们也许会说，可能是因为男人是一个侏儒，所以雕刻成了这样。

图13。15塞尼布夫妇像。开罗埃及博物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