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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者的祷歌勃拉姆斯的女低音狂想曲(第1页)

孤独者的祷歌——勃拉姆斯的《女低音狂想曲》

约翰内斯·勃拉姆斯(JohannesBrahms,1833—1897)是西方音乐史上少数从未写过歌剧的大作曲家之一,除了歌剧,他一生的创作几乎涉及各种音乐体裁。在勃拉姆斯创作生涯的不同时期,作曲家通常表现出对某种特定的音乐体裁的偏爱或倾向性,并创作出这一体裁的代表性作品。勃拉姆斯在19世纪50年代的创作是以钢琴为代表的器乐作品为主,如《D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3首大型的钢琴奏鸣曲等都是这个时期的代表作。到19世纪60年代上半期,勃拉姆斯主要创作了一系列相当成功的室内乐作品,其中不乏若干十分重要的钢琴四重奏、钢琴五重奏和钢琴六重奏。从60年代中期开始,他逐渐转向声乐创作,完成了一连串宗教或世俗的声乐作品,这其中既有合唱作品,也有独唱作品,像作于1868年的里程碑式的大型合唱作品《德意志安魂曲》(EischesRequioem,Op。45)和作于1869年的为女低音独唱、男声合唱和管弦乐队而作的《女低音狂想曲》(AltoRhapsody,Op。53)以及随后创作的《命运之歌》、《胜利之歌》等合唱与乐队的作品。

众所周知,勃拉姆斯一生十分崇拜贝多芬,其音乐所表现出来的严谨的古典主义形式和新颖的主题发展,常常被后世认为是贝多芬最直接的继承者。像贝多芬一样,勃拉姆斯也是西方音乐史上为数不多的终生未娶的作曲家之一。这种巧合既有趣,又很耐人寻味。可以肯定地说,在谈婚论嫁这方面,勃拉姆斯从来没想去追随他的先师贝多芬,尽管事实不幸地把两人连在了一起。现存的各种同时代人的回忆录、日记以及音乐评论等都已表明,勃拉姆斯是一个性格内向、在与女性打交道方面十分失败的人。他一生心仪的女性屈指可数,表现出一种对女性的抗拒心理与矛盾态度。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他对恩师、德国作曲家罗伯特·舒曼的妻子克拉拉·舒曼一往情深的爱,这种发自内心的深厚的情感蕴含在勃拉姆斯许多重要的作品当中。然而,受当时社会环境和舆论的制约,加上勃拉姆斯羞怯内向的性格,使得他对克拉拉的单恋实际上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甚至连公开这份爱情都不太可能。因此,尽管舒曼在1856年就过早地去世,给勃拉姆斯留下了与克拉拉发展感情的无限空间,但在接下来的许多年中,勃拉姆斯不仅没能与克拉拉成功地牵手走到一起,从前那种执着的追求反而有所克制。1860年代末,勃拉姆斯搬到了克拉拉家住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日子里,勃拉姆斯对克拉拉的三女儿朱丽叶(Julie)逐渐萌生了好感,慢慢爱上了她。当后来克拉拉告诉他朱丽叶将要嫁给一个意大利伯爵的时候,内心遭受巨大挫败感的勃拉姆斯选择了一种耐人寻味的方式作为对这件事的回答。他为他最喜爱的女低音声部,创作了一首实际上是他内心写照的声乐《狂想曲》,也就是后来所称的《女低音狂想曲》,把它交给了克拉拉,当作他赠送给朱丽叶的结婚礼物。

据克拉拉和她女儿们的回忆,勃拉姆斯亲自为克拉拉演奏了这首作品。克拉拉在日记中写道:“约翰内斯给我带来了一首完美的作品……歌词采用了歌德的诗《冬游哈尔茨山》……他说这是他送给新娘的歌……在我看来,这件作品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克拉拉的第七个孩子、最小的女儿尤金妮娅则在她的回忆录里写道:“当钟声响起的时候,我和大姐玛丽正在餐厅里。我们听见勃拉姆斯走进妈妈的房间。随后,那里传来了深沉而庄重的乐声,我们就一直听着。后来勃拉姆斯走了,妈妈就来找我们,像是受了很大触动。那是勃拉姆斯第一次给她演奏《女低音狂想曲》。”

《女低音狂想曲》的歌词采用了18世纪末19世纪初德国古典文学最重要的代表人物歌德所写的一首比较冷僻的自由体诗《冬游哈尔茨山》(HarzreiseimWinter),这首诗所表现的内容和营造的氛围比较压抑,也不太容易理解。原诗德文有88行,勃拉姆斯只选择了中间的一部分作为《女低音狂想曲》的歌词,篇幅大约占全诗的14,共三段,先是描述了一个悲观厌世的孤独者迷失于荒寂和自我满足之中的情景,然后祈祷爱情之父带给他希望,以抚慰并医治他那受伤的心。歌词如下(中德文对照):

可是走在路旁的,那是谁?(Aberabseitswerist’s?)

他的道路迷入丛林里,(InsGebüschverliertsichderPfad,)

在他的身后,(Hinterihms,)

灌木又合拢,(DieStr?uchezusammen,)

野草又长起,(DasGrassteht>

寂寥将他吞噬。(Die?deversgtihn?)

唉,谁能治他的创伤?(Ach,werheiletdieS?)

甘露对他已变成毒药。(Des,demBalsamzuGift>

他从爱的满杯里(Dersisha?)

尝到厌世的滋味。(AusderFüllederLiebetrank。)

先受蔑视,如今是蔑视者,(Erstveraeier,)

他在不充足的(Zehrterheimlichauf)

自我满足之中(Sei)

暗暗磨灭自己的价值。(Inusucht。)

在你的竖琴上,(Istaufdeier,)

爱情之父啊,如果有(VaterderLiebe,einTon)

使他入耳之音,(SeinemOhrevernehmlich,)

请鼓励他的心!(SoerquiHerz!)

拨开他的眼翳,(?ffenBlick,)

让他看到有无数甘泉,(überdietausendQuellen,)

在焦渴者身旁,(enden,)

在荒漠之中!(I!)[1]

歌德写作这首诗的背景与他探访一位从未谋面的有厌世思想的青年有关。1774年,25岁的歌德发表了他的描写单相思少年失恋自杀的早期名作《少年维特之烦恼》(DieLeidendesjuhers)。在其后的几年里,德国成百上千失恋的年轻人把自己看成是像维特一样的情感失意者,不少意志消沉的青少年模仿维特自杀,也有人给歌德写信,要求为他们指点迷津,给他们以希望。其中就有一个与歌德同龄的青年,虽从未与歌德见过面,却一直与歌德保持着通信往来。此人名叫普莱辛(F。V。L。Plessing,1749—1806,后来被德国大哲学家康德授予哲学博士学位),住在位于德国中部的哈尔茨山北麓相对比较偏远的一个名叫维尼格罗德的小镇,因忧郁厌世,苦闷中写信邀请歌德去见他一面,否则他就要自杀。歌德当初创作《少年维特之烦恼》的意图本来是要表现那个时代的青年人勇于摆脱流行于德国社会的各种恶俗陋习,渴望实现人生价值的叛逆精神,没想到结果却事与愿违。出于一种挽救生命的使命感,1777年的11月底,年轻的歌德启程去探望这个悲观厌世、渴望得到帮助的同龄人。在独自骑马穿越哈尔茨山的旅途中,歌德产生了写作《冬游哈尔茨山》的想法。因此,这首诗的内容也就不可避免地反映了这次不同寻常的探访。

勃拉姆斯选择歌德的《冬游哈尔茨山》这首诗作为《女低音狂想曲》的歌词,表面上最直接的原因是克拉拉的三女儿朱丽叶的突然结婚让他又一次尝到失恋的苦涩,歌德的诗所描绘的孤独者的苦闷与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十分吻合,使他产生了同病相怜的共鸣。但更深层的原因可能源于他面对女性时的复杂而矛盾的心理。内向而羞怯的性格,缺乏自信和不善交际的弱点,让勃拉姆斯始终无法赢得他所心仪的女性的芳心,无论是克拉拉还是朱丽叶。于是,感情上不断碰壁的勃拉姆斯就只能在音乐中表达自己的情感,通过借用歌德的诗,以这种一反常态的直率,对拒绝自己的人给予“勃拉姆斯式”的回答。针对勃拉姆斯在《女低音狂想曲》中所表现出的这种坦率,克拉拉后来在日记中写道:“长久以来,我都被这音乐和歌词所表现的深切之痛所感动,这是他内心深处最痛苦的表达。要是他能这样直率地用自己的语言**心声该多好!”

熟悉勃拉姆斯的音乐并喜欢这首《女低音狂想曲》的人,可能都会把它看成是勃拉姆斯最感伤最触动心灵的作品之一。从这首作品里,能够隐约地感觉到勃拉姆斯内心的孤独、单恋的失意以及流露真情的直率表白;可以说,这部作品是勃拉姆斯饱受情感失意所困的人生的自我写照。但勃拉姆斯的性格决定了他并不是一个沉迷于情感的人,他把《女低音狂想曲》送给朱丽叶作为结婚礼物,恰好说明他已经告别了那段感情,从失意的阴霾中走了出来。他在写给他的音乐出版商西姆洛克的信中就这样说过,“我已经为舒曼伯爵夫人(指朱丽叶)写了一首新婚的歌,不过写作的时候我胸中一直憋着一股怒火”,他还说这是他“迄今为止最好的作品”,表明勃拉姆斯十分喜爱这首作品。对此,勃拉姆斯的传记作者斯沃福德后来更进一步写道:“他如此珍爱这部作品,甚至睡觉时都把它放在自己的枕边,就像是自己的新娘一样。”

《女低音狂想曲》完成于1869年秋,1870年3月3日在德国耶拿市正式公演,担任女低音独唱的是当时大名鼎鼎的西班牙裔法国次女高音、教育家和作曲家保利娜(Pauli-Garcia,1821—1910),她也是克拉拉·舒曼的好友,俄国大文豪屠格涅夫的情人。除了保利娜,当时演唱过这部作品的著名歌唱家中还有勃拉姆斯的好友、著名小提琴家兼作曲家约阿希姆的妻子艾美丽(AmalieJoachim)。

《女低音狂想曲》的结构比较简单,按歌词划分为三个部分,音乐从C小调向C大调、女低音独唱向男声合唱的方向发展。

第一部分:C小调,音乐一开始是一段引子,管弦乐队缓慢持续地奏出一段冷峻的颤音,浮现出一派冬天旷野的荒凉景象。随后,突然进入的独唱女低音打断了这段充满寒意的旋律,好似一首宣叙调,生动地描绘了一个迷失在旷野中孤独流浪的厌世者形象。

第二部分:C小调,相当于一首较为抒情的咏叹调,女低音独唱的旋律充满了萧瑟感,64拍的节奏似乎在表明孤独流浪的厌世者内心的自我怀疑与焦虑不安,展现了这个厌世者的痛苦、孤独和自私的内心世界。结尾处,音乐逐渐转为明朗的C大调,标志着音乐进入了第三部分。

第三部分:音乐从前两段阴郁的表达痛苦的C小调转变为光明的象征祈祷的C大调。这一部分是向“爱情之父”祈祷,结尾处的音乐气氛因男声合唱的加入变得温暖起来,安宁而和谐的旋律象征这个不幸的心灵得到了抚慰,并祈求“爱情之父”,就像心灵的沙漠涌现出无数眼甘泉一样,让这个孤独的厌世者眼前豁然开朗,回归现实,拥抱生活。音乐最后在虔诚的祈祷声中结束。

[1]以上中文译文引自《歌德诗集》下卷,钱春绮译,24~25页,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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