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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儿童文学审美创造的艺术实践(第1页)

第三节儿童文学审美创造的艺术实践

文学可以滋润儿童的心灵,文学应当用美去滋润儿童,但,美是难的。儿童文学的审美创造也是难的。儿童文学审美创造是一个复杂的课题,需要作多层次、多角度的探讨。

一、儿童文学的艺术真实不同于成人文学的艺术真实

儿童文学应坚执“以善为美”的美学理想。首先要通过文学审美的途径来充分地保护和珍视儿童精神生命中的本性之美、本善之美,使童心努力地不为恶俗所异化。与此同时,则要将这种儿童精神生命中的本性之美、本善之美艺术地导向现实,建构起一种具有艺术实践本性的儿童文学审美创造形态。

文学创作是作家认识、反映和阐释对象世界的活动,因而存在着“真实性”原则。“真实性”是文学产生与实现其认识与审美价值功能的基础和前提,但是文学生产要求的“真实”是艺术真实。艺术真实既不同于生活真实又有别于科学真实,是一种特殊的审美化的真实。相比于成人文学,儿童文学的艺术真实又有其自身审美化真实的特殊性。

第一,儿童文学的艺术真实不同于成人文学的艺术真实,在认识、反映和阐释对象世界的真实性方面,应当与成人文学拉开距离。因为生活真实的某些内容是不适宜于在儿童文学中展现的,如同现实社会的某些场所“儿童不宜”一样。儿童文学不必,也没有精力朝成人文学生活题材与艺术范式靠拢。高尔基说过:“儿童的精神食粮的选择应该极为小心谨慎。父辈的罪过和错误儿童是没有责任的,因而不应当把那些能够向小读者灌输对人抱消极态度的读物放在首要地位,而应当把那些能够在儿童心目中提高人的价值的读物放在首位。真实是必须的,但是对于儿童来说,不能和盘托出,因为它会在很大程度上毁掉儿童。”“心灵由于过早熟悉生活中的某些东西而受到毒害;为了使人不变得胆小,变得庸俗,不熟悉这些东西倒是一件大幸事。”

为什么儿童没有必要知道生活真实的全部秘密?根本原因在于儿童自身的特点与精神兴趣,儿童有自己的心灵状态和感知世界的方式。那么,儿童文学应在生活真实的哪些方面与成人文学拉开距离呢?这就是四个远离:第一,远离暴力。第二,远离成人社会的恶俗游戏与刺激。第三,远离成人社会的政治权力斗争。第四,远离成年人的性与两性关系。

暴力是一种杀伤力很强的暴烈性行为,如战争、凶杀、恐怖等,最后导致生命的毁灭。儿童刚来到世上,他们对世界充满了无比美好与光明的想法。人们如果硬要用暴力这种“真实”去打破他们的梦,那就会彻底扭伤儿童心理的正常发育。因而儿童文学是十分忌讳将这种成人社会真实存在着的现象展示给儿童的。如果确实因为作品的情节需要无法回避,那就必须采用一种“淡化”的处理方法,将负面影响降至最低。

成年人的社会有娱乐,有享受,也有刺激神经的办法,甚至有游戏文学,但所有这一切都或多或少地带上了恶俗的性质,吸毒、赌博、卖**、战争、暴力、血杀。尽管这是社会上鲜活地存在着的“真实”。因此,任何负责任的、有良知的儿童文学作家,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中,让儿童远离龌龊之地,不蹈恶俗之境。成年人的恶俗是不知羞耻,丧失“共同耻感”。儿童文学必须要让儿童懂得羞耻之心,一个灵肉健全的人必须有耻感。

政治权力斗争是极其错综复杂的,它既与体现各种不同价值观念与利益关系的不同历史时期的政治文化纠结在一起,又与特定政治背景与场合下的阴谋诡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对于从根本上来说还不了解社会,更不了解政治文化,没有形成任何确立的社会目标能力的儿童来说,显然是无趣的、无益的和难以理解的。硬要将这种复杂的政治文化现象强加给儿童,那只会造成儿童心灵的倾斜与紧张。

儿童的年龄特征与性发育还远不到性与两性这个层面,他们无法理解与想像这些尚属神秘与遥远的东西。社会上那种“早熟的苹果好卖”“性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之类似乎是为儿童幸福着想的做法,实质上只是过早地破坏了儿童的心灵,剥夺了他们的童年梦,骚扰了他们的精神世界。儿童文学当然也要表现男生女生之间的“来往过密”,但那只是在精神层面,而且是一种十分美好的情窦初开的朦胧吸引,是具有本性之美、本善之美的诗意情感的展开,这在中外优秀儿童文学,主要是少年小说中有着动人心扉的审美表现。自然,这与成人文学中的那些**裸的两性关系是根本无涉的。

文学作品的阅读与欣赏是离不开读者的感受和体验的,而这种感受和体验是需要由读者自身的人生阅历、人生经验体悟作为心理背景的。高尔基认为唯有“文学家和读者的经验结合一致才会有艺术真实——语言艺术的特殊魅力”,读者也才能充分地理解和评判作品的内涵与价值。由于少年儿童的人生阅历与心理背景还远没有进入到成年人那样的层次,因而,难以理解与体验成人社会错综复杂的人生百态与心理图式,即使天才少年想要窥破成人社会的秘密和炎凉,最多也不过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因而,儿童文学在题材内容的选择上,自然应当,而且必须与成人文学有所区别,甚至是“井水不犯河水”。至于上面提到的那四个方面的内容自然更应当是儿童文学需要远离的了。儿童文学的题材内容主要指向少儿生活世界及其内在的精神生命世界,指向儿童思维特别敏感与趣味盎然的幻想世界、动植物世界、大自然世界、英雄世界以至神魔世界。

必须说明的是,儿童文学的题材内容应当,而且必须与成人文学有所区别,应当,而且必须坚执四个“远离”的审美取向。这并不是说儿童文学可以回避真实的现实社会人生,对儿童进行“瞒和骗”。恰恰相反,儿童文学从来不主张回避真实人生,更反对对儿童采取“瞒和骗”的做法。真实的现实社会人生有光明也有阴暗,有幸福也有苦难,有春风化雨也有严寒冰霜。儿童文学不但不回避阴暗、苦难与严寒冰霜,而且一贯坚持将这些真实的人生告诉儿童,将丰富驳杂的社会百态纳入儿童文学的创作视野。无论是外国作家安徒生的古典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狄更斯与马洛的批判现实主义长篇儿童小说《雾都孤儿》《苦儿流浪记》,还是中国作家叶圣陶的现代童话《稻草人》、柯岩和萧育轩的当代长篇少年小说《寻找回来的世界》《乱世少年》及董宏猷的跨文体小说《一百个中国孩子的梦》等,都在将真实的社会人生“撕破”给孩子看,用艺术的形象化的审美途径,告诉孩子们“真的人”“真的世界”“真的道理”(张天翼语)。在中国儿童文学理论批评史上,更有强调“把成人的悲哀显示给儿童,可以说是应该的,他们需要知道人间社会的现状,正如需要知道地理和博物的知识一样”的著名理论主张。这一主张实际上对20世纪中国儿童文学的现实主义发展思潮产生过重大影响。它是20世纪20年代以沈雁冰(茅盾)、郑振铎、叶圣陶、谢冰心等为代表的文学研究会发起的“儿童文学运动”的基本理论观念。这一观念经郑振铎1923年在为现代中国第一部短篇童话集——《稻草人》所作的序言中首次明确提出以后,直接影响和促进了二三十年代儿童文学创作的批判现实主义倾向。之后,茅盾又在1933年发表的《论儿童读物》等系列评论中,提出了儿童文学“要能给儿童认识人生”等看法,使这一观念得到了进一步深化。鲁迅在1926年写的《二十四孝图》中,更是旗帜鲜明地反对在儿童读物中对孩子的“诈作”行为。他说:“小孩子多不愿意‘诈’作,听故事也不喜欢是谣言。”供给孩子的读物必须肃清这一“诈”字,而“诈”——“瞒和骗”正是成人社会典型的恶俗之一。儿童文学一贯反对“瞒和骗”的“诈作”行为。“诈作”是一种阴谋诡计,是与儿童善良的心地和开放升腾的生命绝对悖逆的,因而也是儿童文学深恶痛绝的。儿童文学主张告诉孩子们人生的真相,主张“把成人的悲哀显示给儿童”,但绝不是主张把成人的“恶俗”“诈作”“暴力”显示给儿童。

苦难与“恶俗”“诈作”“暴力”等虽然都是尘世的真实,但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苦难是人生的无奈、不幸,需要同情与拯救;而“恶俗”“诈作”“暴力”则是人生的污秽与“脓疮”,需要彻底抛弃与割除。儿童是人生个体生命的开始,是人类群体的希望之所在。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社会、什么民族,儿童总是与希望、未来和理想联系在一起,因而也总是被视为需要特别加以呵护的对象。只有在儿童时期才没有私有的观念,没有对金钱的崇拜,对权力的渴望,没有残害别人求取个人幸福的意识,而所有这一切恰恰是使人类堕落的根源。人类堕落的根源在成人文化中,而不是在儿童的梦想里。正是为了人类未来的健康发展,儿童文学必须选择保护儿童的本性之美、本善之美这一审美价值取向。

第二,儿童文学的艺术真实是以儿童的精神特征为审美创造基础的,即要契合儿童的思维特征、心理特征、社会化特征,特别是儿童的思维特征。

在成人文学的审美创造中,真实性的概念是基于“艺术是生活的反映”这一认识提出来的,是指反映在作品中的作家的主观认识与客观事物的一致性。就其内容来说,其强调的是“事理之真”与“情意之真”的有机统一,即“既反映了生活的真实关系,又真切地表达了人们的意志、愿望。”艺术真实所反映的生活本质真实,是通过一些具体人物的关系和行动所体现出来的生活的特殊本质。

与成人文学不同,儿童文学的艺术真实并不要求作家的主观认识与客观事物的一致性,即不要求反映客观世界生活的真实关系;儿童文学的艺术真实强调的是作家的主观认识与儿童世界的一致性,即作家所创造出来的具体人物的关系和行动是否与儿童的思维特征、儿童的心理图式相一致。要而言之,儿童文学的审美创造是以儿童特征(思维特征、儿童心理等)为出发点的,同时又以契合儿童特征作为儿童文学艺术真实的落脚点。别林斯基深有感触地说:“童年时期,幻想乃是儿童心灵的主要本领和力量,乃是心灵的杠杆,是儿童的精神世界和存在于他们自身之外的现实世界之间的首要媒介。孩子们不需要什么辩证法的结论和证据,不需要逻辑上的首尾一致,需要的是形象、色彩和声响。儿童不喜爱抽象的概念……他们是多么强烈地追求一切富有幻想性的东西,他们是何等贪婪入迷地听取关于死人、鬼魂和妖魔的故事。这一切说明什么呢?——说明对无穷事物的需求,说明对生活奥秘的预感,说明开始具有审美感。而所有这一切暂时都还只能在一种思想模糊而色彩鲜艳为特点的特殊事物中为自己求得满足。”

成人文学根据艺术作品与客观世界真实的关系,分为多种主义,比如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自然主义、现代主义、后现实主义,还有超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等。儿童文学没有这个主义、那个主义,儿童文学的艺术创造只要契合儿童精神世界,那就是真实的。如果儿童文学一定也要有个主义,那么只有一个主义,即“儿童主义”。

在这里,本书需要特别提出的是,在人们感叹文学将亡,纸质图书风光不再的网络时代,一本《哈里·波特》竟掀起了世界性的“我为书狂”的旋风。戴着圆形眼镜,骑着飞天扫帚的英俊少年哈里·波特的横空出世,征服了世界上千百万不同肤色的少年儿童。少年哈里与魔法学校的同学们一起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打魁地奇球。魔法学校里有会说话的院帽,三个头的大狗,带翅膀的钥匙,还有能使人起死回生的药水以及巨龙、金蛋、魔眼、咒语、魔杖等,更奇的是,设在伦敦火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开出的列车竟是从现实世界通向魔幻世界的捷径……这些在成年人看来简直荒唐无稽,甚至还有宣扬“巫术”嫌疑的情节,却使少年儿童读得如痴如醉,同时也令那些童心未泯的成年人读得“忘乎所以”。所有这一切,都是无法在客观世界里发生的,但在儿童文学里却被演绎得如此生动传神、酣畅淋漓。这是为什么?在这里,需要强调的是,成人文学关于艺术真实问题的那一套理论,比如“于事未必然,于理必可能”“事理之真与情意之真的有机统一”等,显然无法解释得通儿童文学中的艺术真实。将成人文学有关艺术真实的论断拿来用在儿童世界几乎都“此路不通”。而当一种理论不能面对客体存在的多样性时,这种理论的普遍性、实践性自然会受到客体的质疑。

第三,儿童文学的艺术真实之所以有别于成人文学的艺术真实,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儿童文学的主体接受对象——少年儿童的思维特征决定和制约着儿童文学艺术真实的法则。如本章第二节所述,根据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理论和发展心理学理论,儿童思维与原始思维具有同构对应关系,由此导致儿童思维中的“泛灵论”“人造论”等明显区别于现代成人思维模式的思维特征,从而直接导致和影响到儿童对文学作品艺术真实问题的接受个性,这就是生命性、同一性与游戏性三大原则。

所谓生命性,即用儿童的眼睛看世界,一切都是生命的对象化。在儿童的思维中(年龄越小越明显),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无论花草树木、飞禽走兽,还是桌椅板凳、图书工具等,尤其是他们手上的布娃娃、小泥人、玩具猫、机器狗,都禀赋着人的灵性,与人一样具有生命与七情六欲,与人一样有思想、有情感、有语言。这就是为什么儿童文学永远是那些小狗小猫小花小草(动植物形象)、山精树怪蛇郎魔姑(神魔形象)等拟人化、超人化形象大摇大摆得意洋洋地活动的天地的原因。在儿童看来,假如狮象虎豹狗狼猫鼠不会讲人话做人事,假如童话中的英雄不会在空中飞、不会变化,假如小红帽不能从大灰狼肚里活着出来,假如王子不能吻醒已经昏睡一百年的公主,那才是假的,不可信的。正由于儿童思维的生命性原则,才使世界在儿童的眼里变得如此美好与光明。在儿童看来,他们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想要使什么成为什么就能真的成为什么。世界为他们准备得是如此周到妥帖。因此,儿童的理想(梦想)总是高于天的,只有当他一天天长大,最后成为成年人(社会人)时,他的理想才从云端跌落到地面,变成成年人的思维模式,即“社会化”化了。

所谓同一性,即儿童的阅读,是完全不会去考虑作品中的文学世界与客观世界是否具有一致性的。儿童是以一种完全“信以为真”的阅读期待与接受心理进入文学作品的,并进而与作品中的人物融为一体,主客不分,即以己身同化于艺术形象,代替艺术形象,与其同一。所以说,儿童的阅读是一种真正的情感投入与生命体验,他会为作品人物的有趣遭遇哈哈大笑,也会因作品人物的不幸而难过落泪。因此,优秀文学作品会深深地影响儿童的精神素质,甚至使其终生难忘。儿童思维的这种同一性原则与成年人完全不同。成年人阅读文学作品是在一种“明知是假”的阅读状态下进入作品的。读者之所以把明知是作家虚构的人与事当做真实生活来接受,主要原因在于渗透在艺术形象中的作家的真挚感情所产生的一种情感说服力深深地打动了他们。但是,成人读者一旦从作品中脱离出来,就不会再像儿童那样“难以自拔”。成年人走出作品之后也就完成了“明知是假,姑且当真”的阅读带来的审美愉悦与感动,这与儿童思维的同一性原则所带给儿童的阅读审美愉悦与感动有着生命体验意义上的深浅厚薄之分。

所谓游戏性原则,即儿童看世界时有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客观世界是一个具有自己内在规律的物理世界。这个世界是被成年人所理解和把握的。成年人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与生存本领来适应这个世界,并建立起一套只有成人能理解与运用的“游戏规则”和语言(如法律、制度、等级、政权、货币、交易等)。因而这个客观的物理世界,对儿童世界来说完全是隔膜的、神秘的。儿童既无从了解也根本没有兴致去了解。儿童为了适应这个世界,会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与逻辑去建构起一套属于自己的游戏规则与语言。这种游戏规则与语言,一方面存在于儿童的游戏活动中;另一方面则大量地存在于成年人努力按照儿童的游戏规则与语言所创造的儿童文学中。在现当代社会,成人文化占领了整个世界,儿童的梦想在现实世界几乎没有形成的土壤。真正能够成为它的土壤的几乎只剩下了儿童游戏和儿童文学。只有在儿童文学里,儿童才有可能在自己的心灵中展开一个世界,一个在其中感到有趣味,感到自由,感到如鱼得水般地身心愉悦的世界。也就是在这样一个世界中,儿童才自然地、不受干涉地用自己的心灵感知世界、感受事物、感知人,并形成真正属于自己的感知方式。

儿童思维的生命性、同一性与游戏性三原则,正是理解儿童文学艺术真实不同于成人文学艺术真实的原因所在。与成人文学的艺术真实强调作家的主观认识与客观真实世界的一致性不同,儿童文学的艺术真实更注重作家的主观认识与儿童思维特征所理解的幻想世界的一致性,即儿童文学的艺术真实更注重与虚拟幻想世界的联系,追求一种幻想世界的艺术真实。只有以儿童思维特征为基准而创作的作品,才有可能实现儿童文学的艺术真实。这既是儿童文学审美创造的一条基本规则,也是儿童文学坚持“以善为美”的美学理想的重要途径。唯有如此,儿童文学才能真正为儿童创造出一个如鱼得水般地身心愉悦的语言世界。

儿童文学坚持“以善为美”的美学理想,应当而且必须按照儿童思维所规约的艺术真实,为儿童创造出一个充分张扬幻想精神的、愉快的、充满无限生命力的文学世界。

二、儿童文学中的类型形象与典型形象是分层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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