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班级的诞生与演变
学习目标
理解班级的发展过程及其存在的必要。
从昆体良到夸美纽斯再到苏霍姆林斯基、马卡连柯,教育思想史上的著名教育家们都论述了班级对于学生发展的重要性。当教育国家主义深入人心,教育制度化在历史长河中不断积淀,班级成了学校中的一部分,也是最重要、最基础的部分。正如帕森斯所说:“无论是学校体系还是学生个人都把班级视作正规教师‘事务’实际进行的场所。”[1]
一、班级建立的哲学基础
(一)人的社会性
启蒙思想家伏尔泰认为,人的本性之一便是“自然合群性”,“人的这种本性必然把人们导向社会生活,而人生来要生活在社会里。因为基于这种人性,必然产生自由要求,即要求自由地表现自己的本性,而要使这种本性能不受阻碍地得以表现,就需要社会组织。”[2]
在这里,社会性只不过是人的理性的另一种表述而已,理性要求自由,而社会是自由实现的必要条件。所以人需要群体生活。霍尔巴赫(Paul-HenriThiryBarond’Holbach)说:“社会对于人的幸福是有益的和必需的,人不能独自使自己幸福,一个软弱而又充满各种需要的生物,在任何时候都需要他所不能提供的援助。”[3]人比不上狮子的凶猛,不具有牛马的力量,也没有猴子的灵巧,是弱小的动物,但人有社会生活的需要,在社会中,人能得到单个人所无法取得的援助。爱尔维修(ClaudeAdrieius)说:“人为了养活自己,或者为减少自己对狮子、老虎的恐惧,必须与别人联合起来。”[4]可见,他们都从人的需要谈人的社会性,认为有一种自然倾向,这就是需要,它使人走向社会。我们认为,人的需要,其产生和发展都是基于人与自然界、人与人的关系及其联结所提供的社会环境和社会活动。没有这种社会环境和社会活动,需要也不可能产生和满足。这里,他们颠倒了两者的关系。因为不是需要产生人的社会性,而是社会的人产生需要,需要只能从社会中产生,在社会中满足。“百科全书派”的狄德罗(De),坚信人生来就是要在社会中生活,因为人按照理性行动,就必然渴望与其同类共同生活,不会只顾自己。
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思想家研究的是超历史科学的人性论,是在彻底解决人的本质问题的基础上同时建立起来的。“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5]马克思(KarlHeinrichMarx)的这句话,许多人是读过的,但不知怎的,不少人在考察和论述人性问题时,总是有意或者无意地避开它。实际上,正是这一经典性思想,科学地提供了一把揭示人性内涵的钥匙。马克思所说的“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是指每个人都存在和发展于整体的社会联系之中,如果脱离这种联系,置身于社会之外,人的一切思想、行为、感情等,都只能是非现实的,甚至是无从发生的。按照马克思的原意,人的本质是“现实的本质”,而人的现实性就是人的社会性,因此,人的社会性也就是人的本质属性。人性有善恶之分和美丑之别,这种分别正是来源于人的本质,来源于人同一切社会关系的整体联系。不懂得人的本质而奢谈人性,只能把人性及其现象,如人情之类,变成不可捉摸的,也就是无客观社会依据和无善恶美丑标准的“抽象物”。
班级正是在这种教育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以人的社会性为基础的教育组织模式,班级正是人类自我构建的人与世界关系的中介。“经验与功用造就人与‘它’之世界的基本关系……随着‘它’之世界的扩展,人之经验能力与利用能力也持续增长。人越来越多地获得这样的能力:以‘学习知识’这一间接手段来取代直接经验,把对‘它’之世界的直接‘利用’简化为专业性‘利用’。人不得不一代代将此种能力传递下去。”[6]
(二)人发展的交往性
人是一种非特定化、未完成的存在物,人的不完善性与未确定性构成了儿童与其周围世界差异的基本特征。儿童在教育中逐步走向完善性与确定性的过程,同样也是儿童逐渐理解与其周围世界的差异,不断达成与周围世界“共视”和“共识”的过程。马克思所言的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但各种社会关系不可能都强加于儿童之上,从而使他们占有这些关系。儿童正是在学校教育中,在班级组织中践行关系,班级群体的教育过程也正是践行这种社会关系的过程。人在广泛的交往中不断积累,成就自己的本质。交往越广泛、越深入,人们就越能成为人,而单独的教育,则容易使个体缺乏交往而迷失自我,甚至失去自我。人总是处在未完成之中,人生的过程就是不断与他人、与世界交往的过程。教育不仅凭借交往造就人的本质,而且要让学生学会交往,乐于交流,并积极走向更深、更广的交往。
因此,班级不仅是一个学习的组织,更是个人在走向完成的过程中重要的交往空间。在班级中,儿童逐渐践行与周围世界更多、更广的关系,进而更多地获得人的本质,并由此进入新的更深入的社会交往空间之中。人与社会的关系不会最终停止于某种已经形成的格局和已经达到的范围,人总是处在未完成之中,总是在不断地走向自我的完成性,所以,交往的过程也是一个发展的过程。班级教育较之于个体教育,就是可以通过交往造就人的本质。交往同时作为班级群体的教育手段与教育目的,统一于班级教育之中。
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雅斯贝尔斯(KarlTheodorJaspers)认为,在人的自我生成上存在三种不同的教育方法:第一种是训练,它与训练动物相似;第二种是教育和纪律;第三种是存在之交流。在他看来,训练是一种心灵隔离的活动;教育是一种人与人精神相契合,文化得以传递的活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则是双方(我与你)的对话和敞亮,这种我与你的关系是人类历史文化的核心。“所谓教育,不过是人对人主体间的灵肉交流活动,包括知识内容的传授,生命内涵的领悟,意志行为的规范,并通过文化传递功能,将文化遗产教给年轻一代,使他们自由地生成,并启迪其自由天性。因此,教育的原则是通过现存世界的全部文化导向人的灵魂觉醒之本原和根基,而不是导向由原初派生出来的东西和平庸的知识。”[7]他认为,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对话。“对话是探索真理与自我认识的途径”[8],而不是训练和控制,不是在主客体完全疏离的情况下将“我”(即主体)的意志强加于他人身上,“教育决不能按人为控制的计划加以实行……如果超越了这些界限,那接踵而来的或者是训练,或者是杂乱无章的知识堆积,而这些恰好与人受教育的初衷背道而驰”[9]。班级所存在的教育氛围,其核心就是存在之交流。在班级的各种交往中,师生之间的交往是班级中最基本的交往,它直接影响着其余交往的实现。师生在教育过程中结成互为角色的师生关系,双方在角色规范内展开交往,达成某种共通的感觉或共识。如果班级内形成此种交往共识,就会引导师生双方达至心灵的相通。正是因为人的发展过程中的社会性和交往性,导致学生的发展并不能很好地在个体独处的空间内完成,而需要借助群体性发展环境,而班级作为学校组织单元,恰恰提供了这样一种环境。
二、知识生产方式的变革与班级的诞生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教育自产生开始都是个体性的组织方式,强调个体化的“言传身教”。虽然古罗马思想家昆体良首先提出了班级授课制的相关理论,但是并没有真正影响到教育组织形态的改变。班级真正走入学校,作为一个教育教学的基本单元,是近代才发生的事情,其根本动力是个别教学已经不能满足教育的需要。
(一)古代的班级教学
在古罗马,个别教学并不能满足众多学生的需求,这引发人们对按班级授课的思考。“老师们所采用的一种有益的教学方法,他将我们分成班级(classes)。”[10]在《雄辩术原理》中,昆体良(MarcusFabiusQuintilianus)第一次对班级授课进行理论论述。
首先,他说明了班级授课的可行性。他说:“教师的声音不像宴会上的食物而像太阳,分享食物的人愈多,每一个人得到的份额就愈少。而太阳的光辉却给予所有的人以同等份额的光和热。”[11]教师的声音就像太阳的光热洒向每个学生,而不会有偏颇。然后,昆体良进一步论述班级授课的必要性。他认为,班级授课具有几大优点。一是班级授课节省教师时间,降低教师劳力,教师不用每时每刻陪伴在每个学生身边。二是班级授课对学生有激励作用,他以培养演说家为例,认为学生生活在班集体中,能通过教师对其他同学的赞扬和责备而学会规范自己,不断被激励。三是班级授课有利于学生相互学习,取长补短。他认为,学生较为乐于模仿同辈。而且学生还能将从教师那里学到的知识教给另一些学生。四是班级有助于培养学生间的感情,即同学间的友谊。
昆体良还进一步提出了按班级授课需注意的问题。他指出班级授课不能忽视学生个体差异:“任何一个稍懂一点儿文墨的教师,即使是为了自己的荣誉,也不会不对他所发现的专心致志而有才华的学生加以特别鼓励。”[12]他还主张按照教师能力的高低确定班级规模:“好的教师也不应当超过自己的管理能力接受过多的学生来增添麻烦。”[13]这是个深刻的见解,至今有启发意义,教师不单是教学者还是班级管理者,如果教师教学或管理能力有所欠缺,那班级规模过大就会成为教师的负担,将影响教学质量和学生成长。
班级授课制
班级授课制是把一定数量的学生按年龄与知识程度编成固定的班级,根据周课表和作息时间表安排教师有计划地向全班同学上课的一种集体教学形式,它是我国教学的基本组织形式。
昆体良的班级授课思想虽然非常丰富,但是他对班级教学还没有进行系统的全面研究。
(二)夸美纽斯与班级授课制的建立
教育家语录
青年人最好还是一同在大的班级里面受到教导,因为把一个学生作为另一个学生的榜样与刺激是可以产生更好的结果与更多的快乐的。
课堂教学每天只有四小时,一个先生可以同时教几百个学生,而所受的辛苦则比现在教一个学生少十倍。
——[捷克]夸美纽斯。大教学论[M]。傅任敢,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4:50,78。
17世纪捷克教育家夸美纽斯(J。A。enius)在其《大教学论》中提出了班级授课制,即把一定数量的学生按年龄和知识程度编成固定的班级,根据周课表和作息时间表安排教师有计划地向全班学生集体进行教学的制度。夸美纽斯的班级制度的建立是和学年制结合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