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內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
苏长青等人脸上的悲痛表情还未完全褪去,就僵在了那里,活像一排被点了穴的兵马俑。
惊愕,不解,恐惧。
种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
赤羽在说什么?
什么叫精心编织的牢笼?
顾云舟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微微收缩。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只是平静地挥了挥手,对著那群已经石化的学生们。
“都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恩师……”苏长青急了,上前一步,满眼都是担忧。
这个凤卫队长显然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现在让她和先生独处,万一……
“出去。”顾云舟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几分,“在门外守著,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苏长青等人心头一凛,不敢再多言。他们能感觉到,先生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即將喷发的火山。他们只能压下满心疑虑,躬身行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书房。
沉重的木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发出一声闷响,隔绝了內外两个世界。
书房內,只剩下顾云舟和赤羽。
一个是被囚禁的帝师,一个是囚笼的看守。
顾云舟没有坐,依旧站在那巨大的沙盘前。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赤羽身上,像是打量一件有趣的物件。
“你家陛下知道吗,她的凤卫队长,好奇心这么重。”
他问得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不过是清风拂过水麵。
赤羽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抬起手,摘下了脸上那张冰冷的金属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清丽却毫无表情的脸。没有寻常女子的柔美,只有一种长期刻板训练留下的漠然。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像两块寒冰,倒映著顾云舟的身影。
“我忠於的,是能让大炎存续下去的人。”她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比戴著面具时多了一丝人气,“陛下爱你,胜过爱这江山,胜过爱她自己。”
“但她的爱,正在毁掉她自己,和这个国家。”
顾云舟心中一动。
好傢伙,这台词,听著怎么那么像忍辱负重的忠臣人设。
“所以,你是来劝我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当一只金丝雀的?”顾云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不。”赤羽摇了摇头,“我是来告诉先生一个真相。”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奢华的书房,从紫檀木的书架,到地上的波斯地毯,最后落回到顾云舟身上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衣上。
“先生以为,这座囚笼,是这堵墙,这扇门,和我们这些凤卫吗?”
“不然呢?”
赤羽的眼神里,终於流露出一丝近乎怜悯的情绪。
“帝师府的每一块砖,每一根草,您喝的每一口茶,点的每一根蜡烛,甚至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魔鬼的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