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內死寂一片。
敬亲王赵无名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小福子就是他罪证確凿的墓志铭。满朝文武的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得他体无完肤。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萧青鸞凤眸含煞,冰冷的声音在大殿迴响:“来人,將逆贼赵无名……”
“陛下。”
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
顾云舟微微侧身,对著龙椅上的少女轻轻摇头。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古井无波的平静,仿佛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翻盘,不过是饭后弹了弹指甲上的灰。
萧青鸞看到他的眼神,胸中沸腾的杀意竟奇蹟般地平息下来。她咬著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著帝王的冷静。
她懂了。先生还没玩够。
顾云舟转过身,重新看向大殿中央那滩烂泥般的小福子,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奴才,为了五百两银子,撒了弥天大谎。”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他说的天气不对,衣著不对,动机更是荒谬绝伦。”
眾臣点头附和,看向敬亲王的眼神愈发鄙夷。
然而,顾云舟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他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嗡!
整个大殿仿佛被投入一颗炸雷。
刚刚缓过一口气的敬亲王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他没听错吧?顾云舟要自爆?
百官们也懵了,刚刚转过去的风向,难道又要转回来?这瓜吃的,简直比北境打仗还刺激。
顾云舟无视了所有人的惊愕,朗声道:“陛下的確在深夜,多次造访过我的书房。”
哗-
这下,连最沉得住气的老臣都变了脸色。
承认了?
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这跟当眾承认自己秽乱宫闈有什么区別?
敬亲王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扭曲,嘶哑地叫道:“听见了吗!你们都听见了吗!他承认了!孤没有诬陷他!国法何在!祖宗礼法何在!”
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重新燃起了將顾云舟拖下水的希望。
孔德等一眾文官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们感觉自己的脸被顾云舟反覆抽打。你到底是要我们信还是不信?
可顾云舟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捨给敬亲王。
他缓缓转身,没有看任何人,而是伸手指向上方,指向龙椅旁那堆积如山的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