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嬤嬤在一旁捂著嘴,早已泣不成声,却一个字都不敢劝。她知道,先生说的是对的。
萧青鸞的哭声渐渐停了。
她的身体还在抖,但那股剧烈的劲头过去了。
她在顾云舟冰冷的注视下,在刘嬤嬤绝望的啜泣中,缓缓地,一寸一寸地,伸出了那只沾过血的手。
指尖触碰到尸体冰冷僵硬的衣服时,她浑身又是一颤。
但她没有缩回来。
她闭上眼,咬著牙,学著顾云舟刚才的样子,胡乱地在尸体怀里摸索著。
很快,她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来,那是一块小小的、令牌一样的东西。
顾云舟鬆开了手,接过那块令牌。
借著火光一看,令牌由玄铁打造,入手冰凉沉重,正面只刻著一个龙飞凤舞的篆体字。
“靖”。
顾云舟的瞳孔微微一缩。
靖王,赵无咎。皇帝的亲弟弟,手握三州兵权的实权藩王,也是这次皇位爭夺战中,野心最大、实力最强的一个。
原来是他。
一切都说得通了。
顾云舟没有多说,只是把那块冰冷的玄铁令牌,重新放回了萧青鸞那只摊开的、冰冷的手心里。
金属的稜角硌著掌心的嫩肉,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殿下,”顾云舟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恢復了平静,却比刚才的厉喝更加令人心悸,“这就是你今晚的战利品。”
“它告诉了我们,敌人是谁。”
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仿佛要將每个字都刻进她的灵魂里。
“欢迎来到权力的世界。”
“这里没有神佛,不讲慈悲。这里只有吃人的鬼,和更恶的鬼。”
“想贏,你就得做那只最恶的。”
萧青鸞呆呆地看著手心的令牌,又缓缓抬起头,看著顾云舟的脸。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神中的恐惧和脆弱却在一点一点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刺骨的东西。
像一簇在寒冰深处,被血与火点燃的、幽蓝色的火焰。
她停止了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