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的暖流,正一丝一丝地修復著心里那些被冻裂的缝隙。
顾云舟放下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好像把过去几天积攒的所有阴霾和疲惫,都给吐了出去。
他看著厨房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水槽边有些笨拙地洗著锅,心里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恨?
好像还有。
但不多了。
或者说,那份恨意,被这碗咸得发苦的粥,给冲淡了,压下去了。
压到了一个很深很深的角落。
他想,等晚上吧。
等她身体再好一些,精神也恢復了,两个人就坐下来,好好谈一次。
像这个世界里,最普通不过的两个人一样。
然而,老天爷似乎总喜欢在他觉得生活能喘口气的时候,迎面给他一记大逼斗。
咚!咚!咚!
粗暴、毫不客气的擂门声,毫无徵兆地炸响。
那动静,不像是敲门。
倒像是拆迁队进场了。
顾云舟的眉头一拧。
谁啊?
物业?这个点儿?
查水錶的?现在不都智能了吗?
他心里嘀咕著,走到门边,凑到了猫眼上。
只看了一眼。
顾云舟整个人都僵住了。
猫眼那小小的圆形视野里,是两张他刻在骨子里的、无比厌恶的脸。
一张脸,五十多岁,皮肤黝黑,一双小眼睛里闪烁著算计与贪婪。
另一张,二十出头,吊儿郎当,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与理所当然。
是他的叔叔,顾大海。
和他的堂弟,顾小军。
顾云舟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了。
怎么会是他们?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门外的擂门声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响,还夹杂著不耐烦的叫嚷。
“顾云舟!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哥!別装死啊!赶紧开门!”
顾云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