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快得像一头刨地的野猪,双眼放光,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计算著什么。
一时间,小小的破庙里,响起了刘嬤嬤吃力的闷哼声,萧青鸞匕首划过藤蔓的“唰唰”声,以及顾云舟疯狂刨土的“吭哧”声。
绝望和恐惧,被一种原始而野性的求生欲彻底取代。
没人问为什么,也没人敢问。
在死亡的阴影下,顾云舟就是他们唯一的光。
萧青鸞一边飞快地切割藤蔓,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著那个正满头大汗、浑身是泥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先生”这个词,有了全新的含义。
他教她的,不是之乎者也,不是琴棋书画。
而是,如何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活下去!
“好了!”
顾云舟猛地停下动作,他面前已经多了一个半尺深、三尺长的浅坑。
他把坑里的虚土扒拉乾净,又用石片把坑壁修整得更加光滑陡峭。
刘嬤嬤也已经气喘吁吁地把那根又粗又沉的硬木槓拖了过来。
“先生,槓子来了……”
“好!”顾云舟回头,一把抓过那根木槓,將其小心翼翼地横放在了浅坑之上,正好卡住两端。
他用力踩了踩,木槓纹丝不动,像一座坚固的独木桥。
做完这一切,他又快步走到萧青鸞身边,从她割好的一堆藤蔓里,挑出最坚韧的几根,三下五除二,搓成了一股粗壮的绳索。
他將绳索的一头,牢牢地系在了木槓的正中央。
另一头,则绕过头顶那根歪斜的房梁,垂直地吊了下来,末端刚好垂到他胸口的位置。
一个简陋到极点的槓桿陷阱,雏形已现。
萧青鸞看著眼前这奇怪的布置,满眼都是问號,但她聪明的没有开口。
顾云舟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他抓起绳索的末端,递到萧青鸞面前。
“殿下,拿著。”
萧青鸞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那粗糙的藤蔓磨得她手心生疼。
顾云舟的脸凑了过来,双眼死死地盯著她,用一种几乎是耳语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待会儿,什么都別看,什么都別想。”
“你就躲在那根柱子后面,死死地拉住这根绳子。”
“等我喊『拉,你就用尽你吃奶的力气,把它往下拉到底。”
“记住,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拉错了,我们三个,今晚就一起下去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