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顛簸,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更能感觉到怀里那捲圣旨,像一团火,在灼烧著他的皮肤。
马车行得很慢。
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听到了城门守卫懒洋洋的盘问声。
“什么车?停下检查!”
“军爷,自己人。”是那个车夫的声音,“运泔水的,顺便送个受伤的兄弟出城看大夫。”
“受伤?”守卫的声音里带著一丝警惕,“掀开看看。”
苏长青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圣旨。
如果被发现,他会立刻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药,绝不让这封圣旨落入他人之手。
“妈的,臭死了!”守卫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似乎只是象徵性地用长枪的枪柄捅了捅旁边的泔水桶,“什么人啊,下手这么黑,腿都打断了?”
“別提了,跟青皮抢地盘,倒霉。”车夫隨口胡诌道。
“行了行了,赶紧滚,別在这熏老子。”
守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车夫如蒙大赦,赶紧一扬马鞭,马车再次缓缓启动。
车轮碾过城门门槛的声音,在苏长青听来,如同天籟。
出了城,马车明显加快了速度,一路顛簸,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树林。
“到了,下来吧。”
苏长青掀开草蓆,几乎是滚下了马车,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鲜空气。
车夫从车厢里牵出一匹早就备好的快马,扔给他一个水囊和一袋乾粮。
“赤羽队长让我告诉你,往南一百里,有我们的人接应你。这匹马能日行八百里,省著点用。”
苏长青站起身,对著车夫郑重地拱了拱手。
“多谢。”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朝著南方的官道,绝尘而去。
他不敢回头。
他只是死死攥著韁绳,用尽全身力气抽打著马臀。
快一点,再快一点。
神京城那巍峨的轮廓,在他身后,渐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他知道,当他再回来时,这里,或许已经是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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