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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第1页)

结语

赵氏家族由武而文的转型代表元代一部分蒙古、色目等部族进入中原以后,接受儒道文化影响,认同中原文化的价值观的汉化过程。其实,这种转型是一个极其自然的过程,特定的地域和特定的生存方式产生特定文化形态,游牧民族进入中原农耕地带以后,原有的游牧文化形态不能适应新环境,这必然促使其接受更能和新环境、新生存方式适应的文化形态。儒道文化就是中原农耕文化的产物,经过上千年的积淀,其中积累了丰富的适应农耕环境的生存智慧,进入中原农耕地区的游牧部族几代以后认同新文化是一个极其自然的环境和生存适应过程。当然,这种对中原儒道文化的认同和转型不是在游牧部族中简单、均质地发生,不同部族、不同家族因所处不同地域和传统,其接受中原文化的程度是非常不同的。据萧启庆先生研究,元代四大蒙古家族中木华黎家汉化最深,赤老温家纳图儿一系至元中期后已汉化,博尔术、博尔忽两家全无汉化迹象。这种差别与各家族与汉地渊源深浅有关,木华黎家与汉地渊源最深,博尔术、博尔忽两家长期在草原地区活动,与汉地无密切关系。[89]赵氏家族不同时代、不同家系认同汉文化的程度也不一样,从名字上看,家族前两代达工、按竺迩都使用的汪古部族名字;第三代如黑梓(赵国宝)、铁木儿(赵国安),既有汪古或蒙古的名字,也用汉名;第四代赵世延(达察儿)、赵世荣(那怀),虽有蒙古或汪古名字,但基本用汉名;第五代,除嫁给汉族士大夫的赵鸾以外,基本都用蒙古或汪古名字。而且不同家系使用汉名的情况也不一样,国宝—世延一系较多使用汉名,而车里(阔里,徹里)一系基本不使用汉名。

同样,包弼德先生区分入主中原的民族政权“帝国政府对汉人制度及价值结构的采用”和“作为一个与汉人相异的族群的社会转化”[90],即区分“政府的汉化”和“族群的汉化”,这种思路也有助于我们理解草原民族对中原文化接受这一问题的不同层次。同时,游牧民族以统治者的身份进入中原,其话语强势是明显的,草原文化也影响了汉人、南人,元代大儒许衡之子许敬仁“颇尚朔气,习国语,乘怒必先以阿剌花剌等句叱人”[91],许敬仁是汉人士大夫学习、使用蒙古语,认同蒙古文化的典型。双方的文化应该是一种双向互动的“涵化”(acculturation),这其中主要包含了蒙古、色目人的汉化和汉人的蒙古化两个取向,这两个取向从不同方向使草原游牧部族和中原农耕民族在很多层面上趋同。

礼店赵氏家族无疑是进入中原的草原部族中汉化程度较深的,代表了涵化概念中认同汉文化的维度,而赵世延又是其中认同汉文化最彻底的。延祐元年(1314),赵世延迁中书参知政事,朝中大臣以为赵为汉人,仁宗皇帝亲自解释:“世延诚可用,然雍古氏非汉人,其署宜居右”[92]。一般大臣已经不知道赵世延原为汪古人,需要皇帝亲自说明,可见其接受、认同儒道文化之深,以至于平日举止言谈已经完全和汉人士大夫没有差别,所以朝中大臣会认为赵世延是汉人。这与赵氏家族尤其是赵世延长期征战汉地,接触汉文化较多有关。赵世延年轻时候即被元世祖召入宫中学习政务,世祖信用汉人,与朝廷中的汉人大臣交游也给世延深刻影响。这样,色目汪古部赵氏家族到赵世延这一代完成了由武而文的转型,是较深接受中原儒道文化的色目家族的典型,赵世延本人也成为元代中期著名的色目文士。

附:

表1赵世延(附野峻台、赵鸾)著述、书法系年表

续表

续表

表2元代礼店汪古赵氏家族世系

图1赵世延撰文、赵孟頫书《大元敕藏御服之碑》(局部)

图2程钜夫撰文、赵孟頫书《敕赐雍古氏家庙碑》

图3野峻台书丹、篆额《大元崖石镇东岳庙之记》(局部)

图4野峻台篆额《湫山观音圣境之碑》

[1]关于汪古部及其基督教信仰的研究可参考[法]伯希和:《唐元时代中亚及东亚之基督教徒》,见冯承钧编译:《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第1卷第1编,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陈垣:《元西域人华化考》,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日]樱井益雄:《汪古部族考》,潘世宪译,载《东方学报》(东京),第6册,1936;[日]佐伯好郎:《内蒙古百灵庙附近的景教墓石》,载《东方学报》(东京),第9册,1939,译文见内蒙古大学蒙古史研究室编:《蒙古史研究参考资料》新编第14辑,1980;[日]佐伯好郎:《再论百灵庙附近的景教遗迹》,载《东方学报》(东京),第11册,译文见内蒙古自治区文物工作队编:《文物考古参考资料》第1册,1979;周清澍:《汪古部事辑》,见中国蒙古史学会编印:《中国蒙古学会成立大会纪念集刊》,1979,后收入周清澍:《元蒙史札》,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1;周清澍:《敖伦苏木古城的若干问题》,载《内蒙古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3);盖山林:《元“耶律公神道之碑”考》,载《内蒙古社会科学(汉文版)》,1981(1);盖山林:《阴山汪古》,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1;盖山林:《中国北方草原地带的元代基督教遗迹》,载《世界宗教研究》,1995(3);周良霄:《元和元以前中国的基督教》,见元史研究会编:《元史论丛》第1辑,北京,中华书局,1982;周良霄:《沽源南沟村元墓与阔里吉思考》,载《考古与文物》,2011(4);邱树森:《元代基督教在蒙古克烈、乃蛮、汪古地区的传播》,载《内蒙古社会科学(汉文版)》,2002(2);AtwoodP。Christopher(艾骛德),“HistraphyandTransformatiohyintheMohe?ng'ütCase”,Asiay,2014,vol。15,No。4,pp。514-534;赵琦:《河北省沽源县“梳妆楼”元蒙古贵族墓墓主考》,载《中国史研究》,2003(2);何兆吉:《雍古马氏家族源流考略》,载《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3(2);胡小鹏:《元巩昌汪氏非汪古族考》,载《西北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4(6);汪受宽:《巩昌汪氏的族属及其与徽州汪氏的通谱》,载《民族研究》,2006(3)。感谢聂鸿音、申万里、辛蔚、AtwoodP。Christerritsen等师友对本文提供的材料和宝贵意见,感谢TheiddlePerioda800—1400(HarvardUy,June5-7,2014)、四川大学历史系“10—20世纪社会文化研讨班”提供了听取广泛意见的平台。

[2]按竺迩等人传见《元史》卷一二一,第10册,2982~2987页;(元)脱脱:《元史》卷一三二,第11册,3207~3208页;(元)脱脱:《元史》卷一八〇,第14册,4163~4167页。礼县碑刻拓片、录文见礼县博物馆、礼县老年书画协会编印:《礼县金石集锦》,89~115页。(元)程钜夫:《赵氏先庙碑》,见《雪楼集》卷五,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02册,56~58页;(元)元明善:《雍古公神道碑铭》,见(明)解缙等:《永乐大典》卷一〇八八九,第5册,4507~4508页,北京,中华书局,2000。今人研究可参考李天鸣:《宋元战史》,台北,食货出版社,1988;化一:《元代政治家赵世延》,载《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2(3);陈启生:《礼店文州元帅府考述》,载《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4(3)。论及赵氏在明代的后裔的研究可参考李克郁:《土族赵土司族系考》,载《青海民族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1);高智慧、武沐:《〈岷州卫建城碑文〉与岷县〈二郎山铜钟铭文〉考论》,载《青海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2);陈垣对赵氏一门喜文好道的华化取向有较早研究,可参考《元西域人华化考》一书。陈垣先生著述旨在全面展示西域人的华化,涉及众多色目家族,对赵氏一门落墨不多,本文第一部分考订赵氏家系、事功,第二、第三部分将论述范围扩及赵世延上下两代,在陈垣先生研究的基础上结合新材料,更深入展示这一汪古色目家族入元后文化取向的转变。

[3](元)脱脱:《元史·太祖本纪》卷一,第1册,15页。

[4](元)脱脱:《元史·按竺迩传》卷一二一,第10册,2982页。

[5](元)王士点、商企翁编次:《秘书监志》卷九,高荣盛点校,178页,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2。

[6]《赵氏寿考墓碑》所载世系从按竺迩一直到明弘治年间,其间不乏错误,如国宝误为国瑶。但唯有此文记载赵世荣以后袭职世系,姑且录以备考。《大元崖石镇东岳庙之记》碑阴题名中“前西番达鲁花赤礼店文州蒙古汉军军民元帅亦辇真”“礼店文州蒙古汉军西番军民元帅翔鸮石麟”可能是顺帝时入礼店任职的另一世袭家族,并非赵氏。陈启生《礼店文州元帅府考述》一文认为亦辇真是赵世荣子,似证据不充分。这一时期礼店元帅府发生什么变化人们尚不清楚。

[7]洪武十六年《二郎山铜钟铭》碑阴题名:“礼□□千户所□□将军管军正千户赵□□”,据高智慧、武沐考证当为明初袭职的按竺迩后裔,见高智慧、武沐:《〈岷州卫建城碑文〉与岷县〈二郎山铜钟铭文〉考论》。《二郎山铜钟铭》现存岷县博物馆,县志、《陇右金石录》均未载,高、武文刊布录文。《明太祖实录》卷六九:“洪武四年十一月庚午,置礼店千户所,以孙忠谅、赵伯寿为正千户,石添寿等为副千户。忠谅本文州汉军,为西番万户府正万户。夏主授以副元帅、达鲁花赤。闻颍川侯傅友德征蜀,师次秦州,率所部降,与汉番千户王均谅具从有德,克阶、文二州。至是,蜀平,忠谅率其军民千户、世袭达鲁花赤赵阿南、赵伯寿,东寨千户唐兀不花、达鲁花赤石添寿等入朝贡马。”(《明太祖实录》)此处礼店赵伯寿、赵阿南亦当为按竺迩后裔袭世职者。

[8](元)脱脱:《元史·赵世延传》卷一八〇,第14册,4163页。

[9](元)蒲道源:《新修二贤祠堂记》,见《顺斋先生闲居丛稿》卷一四,收入《四库提要著录丛书》集部,第348册,172页。

[10](元)赵世延:《先氏书岩记》,见(明)曹学佺:《蜀中广记》卷一六,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591册,203~204页。虞集跋此文:“涼国公勋业闻望著于天下,我国家之蓍龟也。年七十余,闲居金陵,又以文章、学问为吾道砥柱,其得于天而裕于人何其盛哉!读书崖之记,序其源委,博赡考据,乡里晩生后进盖有不及闻者”,至顺元年(1330)赵世延养疾金陵茅山,至顺二年(1331)改封涼国公,至元元年(1335)仍为鲁国公,《先氏书岩记》当写于至顺二年至至元元年间,赵世延是年七十余。

[11](元)赵孟頫:《赵子敬御史志养堂》,见《赵孟頫集》卷四,钱伟疆点校,105页,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2。

[12]陈垣:《元西域人华化考》,100页。

[13](元)脱脱:《元史·程钜夫传》卷一七二,第13册,4017页。

[14](元)脱脱:《元史·赵世延传》卷一八〇,第14册,4163页;(元)脱脱:《元史·程钜夫传》卷一七二,第13册,4016页。

[15](元)脱脱:《元史·赵孟頫传》卷一七二,第13册,4021页。

[16](元)脱脱:《元史·仁宗二》卷二五,第2册,563页;(元)许有壬:《跋首科贴黄》,见《至正集》卷七二,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11册,510页。

[17]萧启庆:《九州四海风雅同:元代多族士人圈的形成与发展》,150~151、175~178页,台北,“中央”研究院、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12。

[18](元)脱脱:《元史·朶儿只传》卷一三九,第11册,3353页;(元)脱脱:《元史·同恕传》卷一八九,第14册,4327页;(元)脱脱:《元史·儒学二》卷一九〇,第14册,4343、4347页;(元)黄溍:《秋江黄君墓志铭》,见《黄溍集》卷二六,第4册,王颋点校,941页,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3。

[19](元)同恕:《送赵子敬侍御移参浙省》,见《榘菴集》卷一三,季梦生校勘,147页,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2003。

[20](元)陈旅:《上赵平章书》,见《安雅堂集》卷一三,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13册,172页。

[21](清)孙诒让撰:《温州经籍志》卷九,潘猛补点校,397页,北京,中华书局,2011。

[22](元)程钜夫:《论立鲁斋书院》,见《雪楼集》卷一,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02册,6页;(元)程钜夫:《鲁斋书院记》,见《雪楼集》卷一三,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02册,173页;(元)许有壬:《鲁斋书院记》,见《至正集》卷四三,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11册,312~313页;(元)脱脱:《元史·同恕传》卷一八九,第14册,4327页;(元)张养浩:《奉元路鲁斋书院三先生祠堂记》,见《归田类稿》卷五,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92册,5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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