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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的统一体(第2页)

黑人的上帝脸色黝黑,鼻孔朝天,忒腊克人的上帝长着一对蓝眼睛,公牛和驴子大概也会把上帝设想为公牛和驴子。

此说诚然不谬。但是克塞诺芬尼的描述之所以正确,原因不仅在于人在设想神祇形象时表现出的贫乏和有限,也许还在于上帝丰实博大!上帝眷顾黑人和忒腊克人,也关怀公牛和驴子!这些人、兽相信他是什么模样,他就是什么模样,同时又千面万象、遥遥无度!不过,即使一脸乌黑、双唇前突的黑人上帝,公牛上帝和驴子上帝也是上帝,而并非黑人,并非公牛,并非驴子。他始终是那些人、兽铸就本身存在的样板、是他们生长进入的所在,是他们存在的根基和鹄的:他就是他们的“上帝”,他们神圣的宠物,而这一宠物又始终比宠爱它的人意味着更多。自从耶稣使孩子们“苏醒”以来,孩子们的四周便萦绕着一圈纯洁、高贵和尊荣的特有光环(古代的孩子们从未见过这样壮观),他们看上去都像通体灿烂的圣婴耶稣。圣婴耶稣并非“理想化了的孩子”,确切地说,是圣婴耶稣的反光辉映着孩子。众所周知,较之关于上帝的观念,关于太阳的观念更为不可胜计、形形式式、光怪陆离,但这一切正是关于太阳的观念,谁也不会因此怀疑太阳的真实性和当代天文学的真理。

有些人自己不承认任何高踞人类之上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关于有意义和无意义、真实和虚假、善良和邪恶的观念和法则也只是人类“自然发展的所得”,只是人类“头脑”、人类“精神过程”对“环境”的“适应”;而不以“人”的事实和本性为转移的,从总体上表达了一种精神——此精神在人身上只是显露出来而已——的本质状况、表达了所有可能的世界的观念和法则则不在此列。持上述看法的人竟然指责“拟人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有当人并非是“所有事物的尺度”,而仅仅是可能测量的唯一对象时,只有当人身上除去“自然”之外还有“超自然”的法则——人通过体验把握这些法则,旨在借此将人的观念中的纯粹“人形物”与此观念永恒的事物有效性区别开来——在起作用时,谈论“拟人说”才有意义。要谈论,或者以责备的口吻谈论“拟人说”,精神中必先有上帝的观念才行。事实上,那些声称“上帝系拟人说”的人也已经私下设置了一位上帝,一位基督降生之前的、只是“崇高”而已的上帝。从前唯独极端的唯名超自然主义才会发泄在“人”头上的全部否定和轻蔑,已然存在于他们指责“拟人说”含义之中了。不过,他们上演的是一出闹剧:他们自以为在讥嘲有数百年历史的敬神传统,而恰恰这一传统使他们完完全全地被上述那个遥远的、只是“崇高”而已的上帝的观念奴役着;他们向天主宣战,而宣战理由的纯粹含义正以这位天主——被体验的“天主”——为前提!他们不说:因为我们认为一切思维和表象,甚至A=A,2×2=4(人头脑心灵结构的结果)都是“拟人说”,所以上帝观点上的“拟人说”,同样也是“善”和“真”的,所以存在着拟人化的上帝(甚至因为上帝是拟人说),所以存在着最高本质、“人”、“发展的顶点”认为存在的东西(因为人使其存在);他们不是这样前后一致地不断推理,而是从那种对人的轻蔑成见出发看问题——只有当人不仅是最高本质,而且同时也是相当低下的、远离上帝的本质时,这种轻蔑才有意义,才属可能。这些先生们全然不知自己的举动跟1848年那些杰出的法兰克福自由思想者和“无神论者”毫无二致——后者每天清晨跪倒在床前祈祷:“哦,上帝,您使我成为无神论者,我多么感激您啊!”——或者说和那些梅克伦堡人一模一样——后者为此“死心塌地”地拥护君主制,为此“特意志”(即为此奴颜婢膝),以致“要求建立共和国——以大公爵为首”。勒南[14]就出色地嘲笑过那些一直“深信自己是无神论者”的德国无神论者。

你们这些人过于聪明,

说什么人创造了上帝!

难道人不应该热爱自己的造物?

难道人应该否定自己的造物不成!

这理由一瘸一拐,就像钉着魔鬼的蹄掌!

在这些诗句中,尼采看透了我们可爱的自由思想一元论者的无比丑恶卑鄙的感情观念诡辩术!他们无力侍奉上帝,无力在上帝尊前自惭形秽,然而,若要感到自己伟大——因为作出了这些否定而感到自己为巨人般伟大,感到自己伟大到能够相信所有的、包括上帝存在的“拟人说”,他们更是力不胜任。他们就这样坚持陈旧的,已被基督教以神人(耶稣)观念克服了的轻蔑人类的超自然态度,从而否定了他们唯一合理的前提。将所有积极价值定位于上帝观念、定位于感情和体验——而不是像形式高尚的泛神主义,如“醉心上帝的”斯宾诺莎、布鲁诺、谢林、哈特曼[15]等人那样将所有积极价值递送到人类身上——然后却又一笔勾销这个价值总体,这也许是近代否定主义所找到的最无耻、最卑劣的形式。尼采反其道而行之,他的尝试是多么好啊:即使会从塔顶坠落下来,也感到自己之伟大!

如果不是从人的始端,而是从人的终端出发构思“人”的观念,即将“人”视为“寻神者”,视为一种优于其他一切自然存在的意义形式、价值形式和作用形式的突破口,视为“位格”[16]的突破口,那么理所当然地,这种观念乍看起来是与我们作为博物学家、心理学家能够得出的概念直接抵触的。因为,谁能指出:一个寻神者,一个寻找上帝的X正好“属于”活动自如的拇指、属于颌间骨之类呢?一个开始超越自己、寻求上帝的事物,不论其外表如何,就是“人”。寻神者和静止于自身的存在——也许可以使“庸人”这个概念如此定型,这样就能将各种事物分成寻神者和庸人两类了——之间的这道新的切痕并不一定和有颌间骨生物体与无颌间骨生物体之间的切痕相叠合。所有的事实都表明,这道本质切痕横贯作为自然统一体的“人”,“人类”内部的区别较之自然论意义上的人兽区别要大不知几何。因为,就人和兽血统组织的严格延续性来说,这道切痕始终是“随意的”;它不是由事物本身,而是我们的理智随意规定的。“重生者”与“原亚当”之间,“上帝之子”与工具机器制造者(“用工具劳动的人”)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本质区别;相反,动物和用工具劳动的人之间只有程度区别。“世界之子”,较为聪慧者与相对愚钝者,组织良好而不需智慧和工具者与组织较差而必需智慧和工具者,这些分别就是动物和“人”(有别于上帝之子、“光明之子”的“人”)。唯有当寻求上帝的欲望以至高无上的神力击鼓驱策所有的存在和精神列队集合、向一切纯粹的“世界”进击时,自然兽性的人才会变成人本身——这始终意味着:同时变成一种对做纯粹的人已感腻味的本质。可能成为“神人”和“超人”——路德早就创造了这个词——者唯有回顾“神人”和“超人”才能成为人。

将“位格”理念运用于上帝,这不是什么拟人说!准确地说,上帝是唯一完美纯净的位格![17]而人类中可以称为“位格”的只是有缺陷的、譬喻式的“位格”。

[1]参见亚里士多德:《动物学》。

[2]关于这点参见柏格森:《创化论》。

[3]这类表达活动和貌征简述的体系——我们在较高级的动物那里已见其痕迹——层次丰富,划分细致,就像我们德语中真正的“词”的意味能力一样,对如恒河沙数的对象及其联系都有特定的表达活动。即使我们把表达活动和貌征简述的体系想象得如此丰富细微,在这一体系中工作的本质仍然没有语言的痕迹。相反,洪堡(W。vonHumbolt)一针见血地指出,只要能够(用词)清楚、明确地表达哪怕最简单不过的观念联系,一种语言的整体就存在了,即使从词量来说亦是如此。(参见《语言的比较研究》)

[4]哈曼(R。Hahmann,1879-?),德国哲学家、美学家和艺术史学者。——译注

[5]洪堡早就剀切中理地作出论断:“清晰发音这个动物的沉默和人类的言语之间的显著区别也不能从身体角度得到解释。唯有强烈的自我意识才逼使肉体自然对声音严加区分和限制——即我们所说的清晰发音。”(洪堡:《语言的比较研究》)

[6]关于这点参见赫尔曼·保罗:《语言史原则》中不太令人信服的说法。

[7]此处仅是略提了一下这个论断对确定“上帝的词”这一概念的重要性。

[8]洪堡以几句妙语批驳了那些认为语言系逐渐产生的浅显论点。他写道:“我坚信,必须认为语言直接位于人内部……给人成千上万年的时间来发明语言,这是徒劳的。人哪怕只要真正地理解一个词(不是纯粹的感官起动,而是音节清晰的,表达一个概念的声音),语言就必须已经完全地、联系地存在于人内部。”(参见洪堡:《语言的比较研究》)

[9]罗马尼斯(1844—1894),英国科学家。——译注

[10]吕勃(J。Leeb,1859—1924),美国生物学家。——译注

[11]可对比摩尔根的《本能与习惯》一书中的多处极为精当的论述。

[12]我们所知的精神完人——歌德,比谁都深刻地感受到“思想”具有这种性质——缺乏。因此,思想不断具有新形式:

是的,这是正确的规道;

人在思想的时候并不知晓

自己在想什么:

一切都像是馈赠。

或:“糟糕的是,所有思想皆无助于思想;人必须生来正确,这样,好的突念便像上帝的自由之子一样站在我们面前呼叫:“我们在这儿。”最后还有:“孩子,我干得挺好,我从未想过为何思想。”

[13]克塞诺芬尼(约前565—前473),古希腊自然哲学家。

[14]勒南(1823—1892),法国神学家、东方学家和作家。——译注

[15]哈特曼(1846—1906),德国哲学家。——译注

[16]笔者在所著《伦理学中的形式主义和实质的价值伦理学》第二部分中对“位格”理念作了详尽的分析。另外参见西美尔《哲学文化》一书中值得注意的章节:《论上帝的位格》。

[17]参见拙著《伦理学中的形式主义和实质的价值伦理学》第二部分中对“位格”这个概念的详尽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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