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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第10章

那台机器端坐在巴黎裁判所附属监狱的院子里。两根柱子向着天空耸立着,细长的阴影泼洒在参加这一轰动事件的一小群人身上。那天是1792年4月15日。在场的有路易和吉约坦两位大夫、检察官罗德雷和富吉埃、夏尔和助手以及他的儿子亨利。监狱工作人员并没有露面。稍后赶来的还有高萨,富吉埃朝他友好地点点头以示欢迎。可这起轰动事件暂时集中在一只脏兮兮的绵羊身上,它疯了似的在断头台周围奔跑。夏尔的助手们想要逮住它,却是枉然。有几名看守过来帮忙,总算得手了。他们将这只绵羊绑定在活动搁板上,再将搁板置于水平位置,然后推到断头铡下,断头铡在同一时刻呼啸着落下。随着完美的切割顺利完成,绵羊的脑袋和它的躯体分开。鲜血溅到了院子里。除了拉紧制动断头铡的金属阀门之外,夏尔没有其他事可做。面对这样的行刑速度,所有的人显然很吃惊。

“您有尸体吗?”路易问。

“有。”夏尔回答,给了助手们一个暗示。他们用一辆手推车将三具尸体推到院子里。那是三个有着坚实的脖颈子的男人。第一个是自杀者,第二个是醉鬼,第三个则是国王的一名步兵,在决斗中丧生。“他们是医院提供给我们使用的。”

前面两具被斩首时干脆利索,轮到第三具时,路易大夫希望助手们换下断头铡,再装上路易十六修改之前考虑采用的半月形刀刃。试验虽然失利,但路易大夫对此很满意,因为他可以很高兴地通知国王他是对的。

“我们现在如何命名这台机器?”高萨出乎意料地问道,“将来会有许多新机器,因此它需要自己的名字。路易塞特?”

“这不行,”路易气愤地说,“我是大夫。用吉约坦纳如何?”

“我同样是大夫。”吉约坦拒绝道。两个人把目光转向夏尔。

“桑松奈特?”高萨笑道。

“我只是机器的胳臂而已。”夏尔回答。

高萨摇摇头。“我喜欢路易塞特这个名字,听起来悦耳动听。”

“为何不呢?”富吉埃说,“毕竟有许多人起路易的名字。”他哈哈一笑,然后转向夏尔,“桑松公民,我有话要跟您说。不过先让佩尔蒂埃成为您的刀下鬼吧。这个幸运儿。他将作为采用路易塞特被处死的第一人而永载史册。”

夏尔在巴黎裁判所附属监狱剪掉了尼古拉·雅克·佩尔蒂埃齐肩的头发,挪开了他的衬衫领子,好让他的脖颈清晰可见。菲尔曼和巴雷帮助死囚穿上血红色衬衫,随后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背后。他们陪着他来到马车里,马车将为他提供最后一段旅程。在波旁-维尔纳夫街发生的一次性质严重的抢劫中,佩尔蒂埃因偷了八百镑而被送上断头台。

数千名爱看热闹的人早已等候在巴黎裁判所附属监狱门前。马车几近无法进入。终于,国民军总司令拉法耶特离开了监狱内院,从马车旁边挤了过去,在群众兴高采烈的掌声中担任向导。一路上人山人海,他们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抵达断头台。大街小巷被密密麻麻的人流挤得水泄不通。有的人探身窗外,贵族们坐在自家的阳台上。一份传单犹如一场戏剧演出一样列出了整个行刑的过程。拱廊之间搭设了出售小香肠的售货棚。周围的饭馆在菜单的第一页印上了被处决者的名单。每一张桌子上摆放着托比亚斯·施密特的断头台微型模型,可以用它切下胡萝卜和芦笋。马车从围观者身边走过时,佩尔蒂埃遭到了冷嘲热讽。大家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新词。他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国家的剃刀”就要惩罚他了。有一个小丑名叫雅各,在巴黎城大名鼎鼎,他突然纵身一跃跳到夏尔的一匹马上,扮鬼脸,取笑这个死囚犯。就在观众向他喝彩时,夏尔抽出鞭子,将小丑赶回人群中。难道死亡还不够惩罚吗?佩尔蒂埃被腐烂的蔬菜击中,想在座椅下寻求保护,可被夏尔阻止住了。富吉埃交给他的记录上就是这么要求他的。

拐进格莱夫广场,他们看到行刑台上那两根柱子矗立在天空中。在短暂的一瞬间,断头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亨利和助手们搭建了一座巨大的行刑台,并已在那里安装上了路易塞特。拉法耶特的骑兵们围着行刑台。佩尔蒂埃被抬至木台阶上。从木台阶上望向格莱夫广场时,他似乎很惊讶。乌压压的人群,都是过来看他死的。夏尔对着广场上空大声叫喊佩尔蒂埃的名字,逐一清点他的私人物品,而亨利和格罗、巴雷以及菲尔曼一起将被行刑者绑至垂直的活动搁板上,然后像秋千一样把它翻转成水平位置,再向前推至那两根竖直的柱子中间。随着断头铡呼啸着落下,只听到扑通一声,那颗已分离的头颅恍如一根被锯断的树枝掉入柳筐内。当鲜血仍像喷泉一样从躯干里喷出来时,观众中传来一阵喝彩声。可绝大多数人感到很失望,尤其是喜欢饶舌的泼妇们,她们闲站在行刑架周围,目的就是想要用粗野的嘲讽去取笑这些濒死者。一切来得如此之快,大家根本没看明白整个过程。没有在沸水中长达几分钟之久的垂死挣扎,没有悬梁自尽时的窒息而亡,也没有四肢被烧后的嘶嘶作响声,什么也没有。亨利从柳条筐里取出那只沾满鲜血的头颅,展示给人群看。广场上传来稀稀拉拉的嘘声。“把我们的绞刑架还给我们!”有几个人嚷道。之后,他们掷地有声的叫嚷声越来越高亢。“把我们的绞刑架还给我们!”

鲜血一直从被斩首者的躯干上飞溅出来。夏尔站在行刑架的最高一级台阶上,仔细观察是否人群中有任何对断头台怀有敌意的**。

“这可能很残酷,但这是公平的,这种快速的处决和其中包含的人道主义思想相吻合。”说这话的是高萨,他神色凝重地寻找词句,“您感觉到了什么,桑松公民?请告诉我们的读者。”高萨说完挤到夏尔跟前。

“我执行了一次判决,”夏尔回答,“我的双手没有沾染上鲜血。我开始喜欢这台机器了。”

“这台机器现在有了一个名字,”高萨说,“吉约坦纳。这个决定是国王作出的,旨在保护他的家庭医生。吉约坦博士提出抗议,可他太渺小了。他的后代恐怕要诅咒他,因为他们的名字从此以后将永远和这台杀人机器联系在一起。命运的嘲弄总是一再让我感到快乐。这是我创作故事的原材料。”高萨匆匆举起手以示问候。“再见,巴黎先生。我得赶在编辑部截稿之前交出我的报道。”

夏尔目送高萨离去。高萨以一副煞有介事的神情吸着烟斗,穿过他暗地里瞧不上眼的人群,疲倦不堪地开辟出一条道来。然后夏尔就看到有一个矮个子女人从高萨身旁悄悄走过。原来是丹曼莉。她大概整段时间一直在观察他。丹曼莉站在通往断头台的台阶前。夏尔爬下台阶走到她跟前。她双手托住下巴,虔诚地低下头。

“夏尔,”她说,满脸钦佩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是行刑的人。我很遗憾,我没有对你表示出必要的尊重。”夏尔疑惑地打量她。“在暹罗,只有圣人才能处死人,”她补充道,“他们和被处决者达成一致,和神灵们联合起来。”

“你没有去过行刑现场吗?达米安受刑时?”

“没有,”丹曼莉说,“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现在,断头台周围显得很逼仄。越来越多的人挤到柳筐那里,好看一眼被砍下的头颅,尽管感到毛骨悚然,但还是饶有兴趣。有些人把他们的手绢浸入血中。助手们把尸体装进那只和棺材类似的柳筐里,将头颅搁到大腿之间。

“我得去一下墓地。”夏尔对丹曼莉说。

“我可以明天上你家里去吗?”她请求地问道。

“你待在我家里。你可以住在我家里。我们有足够的地方。”他紧抓住她的手不放。这时,雨稀里哗啦地下了起来,人群开始散去。

夏尔让助手们留下来拆掉断头台。他请亨利坐在马车里的尸体旁边。丹曼莉则坐在夏尔身旁,夏尔握住缰绳。有一些拉法耶特的国民军士兵为他们开辟通往郊区墓地的道路。黄昏时分,他们抵达玛德莱娜公墓,找到了富吉埃指定的万人坑。“由于位置紧张,拥有单独墓地是不可能的。”他曾经这样说过,“接下来还有很多尸体过来。”

到了墓地围墙旁,亨利从车上跳下,打开铁门。他们一起来到南侧刚被挖出的一个大坑。他们扛着那具没有头颅的尸体扔进坑里,往尸体上倒上氨、碳酸和水组成的混合物,再往上面覆盖上适量的熟石灰。忽然,一名年轻女子出现在墓碑中间,嚷道:“巴黎先生!”夏尔以为她是来看热闹的,是想让她的手绢沾上血,或是想搞到截下的四肢。“您可以给我头颅吗?”

“不行,”夏尔说,“法律禁止我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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