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低下头,视线模糊地盯着那些重叠的竹叶,仿佛它们就是自己那层层叠叠却终究未能成功激发的剑意。
整整五天,晨起夜归,她耗尽了每一分力气和心神。
经脉隐隐作痛,手臂沉重得如同灌铅,虎口早已麻木。
那看似触手可及的“双叠浪”,在最后关头,依旧像水中倒影般破碎了。
巨大的失望和疲惫如同冰冷海潮,彻底将她淹没。
短靴踏过干枯的竹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停在她身边。
落日熔金,将季扶光的身影拉得很长,笼罩着跪伏在地的少女。
盛知意低声喊了一句:
“师兄……”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挫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失去了。
季扶光垂下眼眸,目光落在盛知意汗湿单薄的脊背上。
身体因剧烈的喘息而微微起伏,脆弱得像一张拉满却濒临断裂的弓弦,单薄又脆弱,仿佛用手轻轻一推,就会立刻摔在地上,崩裂开来。
“小师妹……”
他缓缓开口,目光扫过盛知意面前的地面。
被剑风荡开落叶的空地上,有两处泥土,颜色微微发黑。
一种复杂晦暗的情绪,从季扶光狭长眼底悄然滑过,如同深潭下掠过的暗影。
……那是被盛知意的泪水打湿的地面。
季扶光缓缓蹲下身。
盛知意终于抬起头,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因缺水而有些干裂,那双总是燃着星火的杏眸此刻蒙着一层水雾,充斥着疲惫不甘和迷茫。
汗水濡湿的额发贴在脸颊,更添几分狼狈的可怜。
季扶光伸出手,却不是去扶她,而是用指腹极其自然地拂过她因紧握剑柄而撕裂渗血的虎口。
“嘶……”伤口被触碰带来细微的刺痛,盛知意下意识地想缩手。
季扶光的手指却微微用力,不容置疑地扣住了她的手掌。
他的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凉,透过滚烫的皮肤渗入,竟奇异地缓解了那火辣辣的痛感,但也带来一种被牢牢掌控的战栗。
季扶光凝视着她皮肤上的血污,手指反而加重了力道。
盛知意也注意到了自己浑身的脏污,想起季扶光的洁癖,她掐诀便要清洁。
动作却被季扶光打断。
他眸光暗了一瞬,瞬间滑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幽芒。
“这时候……”季扶光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悦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牢牢锁住她的眼睛,“小师妹还能顾虑到别人的心情么?不是早该……心如死灰了么?”
这话如同淬了冰的针,瞬间刺穿了盛知意用尽最后力气勉强维持的体面。
积压的所有委屈、不甘、自我怀疑、精疲力竭,以及深不见底的绝望,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彻底点燃,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