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季礼迎着她的目光,只是不如此前时日,眸中少了份藏也藏不住的柔意。他扪心自问,自相识至今,他确然在宋乐珩身上动了念,失了心,可原本,这念他是不该动的。既知他于她而言,并非例外,那这念,合该断了。
“督主的心,能分给多少人?”
宋乐珩闻言一怔,正不知该怎么接话,又听温季礼说:“你能为了牵住宋流景,许他永远。又能为了救我性命,轻许婚约。你待每个人都这般好,不会疲累吗?”
“我……”
宋乐珩想解释,温季礼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与督主,是共同牟利,你有你的需求,我亦有我的私心。我望你我之间,只谈合作,也可以只是……主公与谋士。督主不必为了我这等费心,如此一来,督主可省些精力,我也可……不起分别心。”
宋乐珩脸都白了,注视温季礼半晌,嗓子发干地道:“温军师的意思,是你我二人,就如同你与平昭王?等到下一个你觉得更合适的人选出现,你就要去当别人的军师,是吗?”
温季礼沉默着。
事实上,这已是他的回答。他入中原,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平波止风的。他是为了让中原这风波掀得更大一些,大到能让这片土地支离破碎。
只是刚刚好,没有任何人比宋乐珩更适合站在这场风波的中心——
一个女人纵横天下这盘棋局,会让整个中原都为之撼动。但,只要有一个宋乐珩出现,将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所谓谋士,是择良木而栖。
宋乐珩深知这个道理。毕竟,像温季礼这样的军师,谁都想要。他要是真走了,那就真是辞职辞到大动脉。
宋乐珩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分明两人这数月的光景相处下来,已经开始坦诚心扉,就这么一宿,人情世故就变了,说走就要走。宋乐珩胸口一阵阵闷疼,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迟疑片刻,朝着门口走去。
温季礼的脸色也比刚才更差,他反复衡量着说出的话是不是重了些,可脑子里想着万般挽留,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他垂低眼睑,本欲就这么结束这段不该有的妄念,忽而,眼角余光又瞥到宋乐珩驻足转身,问了他一句:“温军师,你感觉好些了吗?能不能动?”
这句话问得有点怪异,但温季礼并没多想,只答:“再静息片刻,应当就能下床了。”
“就是还不能动……那好。”宋乐珩没头没脑地说完,又举步走到门口。
温季礼埋着头,正觉她这好字来得莫名其妙,随即就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他以为宋乐珩已经走了,一时难以遏制,抬眼望向门那边。
这一望,就见宋乐珩两手扶在门上,正背对他站在门边。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隔了少时又折返回床畔,落坐在温季礼的近处。因为离得太近,温季礼一刹只觉呼吸受阻,虚弱又激荡的心跳拼命在他耳膜上敲打。他强行板着神情,道:“某方才的话,督主不明白吗?”
“明白了。”宋乐珩抬起眼,目色如窜动的火苗:“所以才问你能不能动。”
温季礼:“……”
温季礼:“督主是何意?”
“我想过了,你说得不对。什么叫我待谁都一样的好,我待你和阿景是不一样的,我就不会对他这样做。”
尾音落下,同时,宋乐珩伸出一只手去,轻捂住温季礼的眼睛。
温季礼整个身板一僵,因为刚刚施过针,的确没有力气抗拒,便只能紧张道:“督主要做什么?”
宋乐珩凑近些,近到彼此之间的气息开始浑浊纠缠。她的视线下移,定在那呈现出病色的薄唇上。之前只是浅尝辄止,她便觉得这唇又软又甜。那蜂蜜就像是一味药剂,时时刻刻引诱着她的欲瘾。她本想来日方长的,可偏生今日温季礼要和她撇得一干二净。
那有些事,还是要及时做。
宋乐珩再离近一分,几乎快要贴住他。呵出的温热气息如羽毛似的扫过温季礼的唇,让温季礼整个人都像一根绷紧的弓弦:“督主,你这是……你这是趁人之危!”
宋乐珩坦诚应道:“嗯。温军师要和我人情分明,但我就是……不想。”
她的吻落在温季礼的唇上。
霎时之间,耳边的系统提示音尖锐地爆炸开,直播间人数直接上涨到899,礼物也在不断攀升。
宋乐珩无暇他顾,含着那冰冷又柔软的唇瓣,心里禁不得谓叹——
原来,亲喜欢的人,是这样的感觉。
绝对的真实,又带着恍惚的失真。迷失在他的温度里,因为爆裂在心口的满足和愉悦,让人好似在饮鸩止渴,上瘾到血液都为之沸腾,身体里的每一寸,都恨不得牢牢铭刻住这个人的气息。
掌心底下的人在这一刻开始微微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同样沾了难以克制的欲念。他紧抿着唇线,僵硬得如一樽木偶,放在身侧的手揪紧着衣衫,手背上爆起青筋。宋乐珩极轻的在他下唇咬了一下,宣泄着心中积压的情绪。温季礼终是没忍住,从唇齿间落出一声气音来。
宋乐珩稍微退开,这才放下捂着他眼睛的手,望着那
双早已被爱欲浸染的眸。
“温军师现在还觉得,我待你和阿景……”
没等一句话完整,温季礼狠地掌住宋乐珩的后颈,将人压向自己,彻底失控地加深了这个吻。
温度缓缓攀升,所触碰到的柔软从透心的凉意再至烈阳般的炽热,在这种难耐的滚烫里,宋乐珩的理智也在一点点被焚毁殆尽。她耳内充斥着温季礼越趋急促的喘息,他生涩的纠缠,轻咬,执着地越过界限,直至,所有的自持和冷静,通通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