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律所实习的时候,往往一个大的案子,是呈现一个大的金字塔的形状的,合伙人就是金字塔的顶部,比如艾德曼这样的,只需要负责最后审核文书,开庭庭审口头答辩,客户签字确认便可以了,合伙人是直接面对客户的。
像乔瑞这样的,被艾德曼律所和施罗德律师当作初级助理律师来培养的金字塔底层,他们的工作往往是审核案例,查找判例,寻找拒绝提交证据辩驳理由,撰写简单文书,研究各地法院文书格式,甚至是对文书进行校误工作等等。
初级助理律师,也就是从业1到3年的律师,初级律师以上是中级律师和高级律师,是从业3到7年,或者7年以上从业资历的律师,高级律师才是真正负责文书审核,或是确认后负责发给合伙人,或是打回去重写的重要一环。
不要说乔瑞这样的,被艾德曼律所特殊照顾的,连法学院都没有读过的初级律师不能出庭,口头答辩,即使是很多中级律师大概都没有机会出庭,或者和客户直接的接触。
但是,好在有些律所是非常鼓励律师可以从事法律援助的工作,对于这些主动申请承担法律援助工作的律师,律所也是会按照正常的时薪来发放工资的,因为这是一项公益活动。
提供法律服务的初级以及中级律师,在一个为穷人和低收入者服务的过程中,便可以参与开庭审理,撰写文书,口头答辩,真正做一次出庭的诉讼律师,而且绝对是直接面对客户的。
在达拉威尔社区法律服务机构做了几天,由于艾达现在手头积压了至少几十个案件,整日里忙得看不见人。
民事法律援助主要涉及的就是有关家庭、儿童监护、离婚、消费者权益等等这些事务的法律援助工作。
琐碎却又和社区居民的生活息息相关。
对于JD法学院的学生来说,只要在指导老师的指导下,是可以直接替客户开庭辩护的。
其实,乔瑞也可以在艾达的指导下开庭辩护,毕竟谁说了代理人必须是律师的?
这天很巧,住在达拉威尔社区的一个华裔移民,由于自己10岁的儿子在学校和一些学生学坏了,竟然偷了爸爸的钱出去买礼物送给自己喜欢的女生,把孩子给打了。
以华国人的想法,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所以这位爸爸一怒之下打了这孩子一顿,孩子气急之下报警了,这位爸爸以涉嫌虐待儿童罪被逮捕了,孩子也被儿童管理局带走了。
爸爸找到了达拉威尔社区法律援助机构,但是艾达身上积压的官司太多了,这件事又迫在眉睫不得不立即解决。
这位爸爸想不通,他打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但这就是M国的法律,尽管你的孩子确实犯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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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瑞负责接待了这位移民爸爸,仔细询问了这个孩子平时都和哪些人接触,以及偷钱是不是第一次,还有,有没有人怂恿,比如是不是那位女生让他偷的?
还有,这是不是他第一次打孩子?有没有邻居证明,有没有之前进行过相关的教育。
一旦这个案子被判了,这个新移民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而这个10岁的男孩也会被儿童管理局应急性。交给一对领养人来领养。
不得不说,这将会是一场悲剧。
乔瑞回到家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案件,虽然她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问询了所有能问询的,也整理好了所有的证据材料,但她一个连正规法学院都没去过的大二学生,又能干什么?
也许是因为那位华裔爸爸是自己的同胞吧,她作为一个内心里的华人,非常能够理解这位爸爸的心情,难道孩子偷东西不该打吗?况且这孩子才10岁就想着要早恋,不应该及时纠正吗?
“你今天一直心神不宁,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艾德曼终于忍不住地询问她。
“亲爱的,我问你一个问题,”乔瑞想了想才道,“如果,你以后的孩子在家里偷钱,你认为这个孩子应该怎么教育?”
“首先,我的孩子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艾德曼给了她一个‘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接着才继续道,“其次,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偷钱?他从生下来就会有艾德曼基金会的一份继承权,从出生起就会享受最顶尖的教育,还有父母两位大律师的以身作则,又怎么可能把自己逼到去偷钱?”
原本听到他第一条的时候,乔瑞只觉得手痒了想打他,结果第二条她就觉得非常有道理,有这么强大的父母和最顶尖的教育,孩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展到偷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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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是,她只在在假设啊,于是又严肃了表情道:“我是说如果,你明白如果两个字吗?我的大律师先生?”
面前的男人被她的这种称呼给逗笑了,在她的鼻尖上捏了一下才道:“好吧,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作为一个大律师,M国的法律是不允许殴打儿童的,我不可能去知法犯法,任何的事情,我认为对于孩子增强教育会更加重要,比如给他换一个更好的学校?”
“好吧,我现在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案件,一个华裔移民打了自己10岁的儿子,被儿子报警了,儿子就被儿童管理局带走了,这个移民爸爸也面临着官司。”乔瑞越说越没了底气,虽然她很理解这位爸爸的行为,但每个国家的国情jsg不同,法律也不同,不能因为她的同情,法律就会宽恕他。
但她心里觉得特别的难过,有一种无力感。
“你在同情他,你想要帮助他。”艾德曼肯定地道。
“是的,我非常理解这位爸爸的作法,你知道吗?在华国的教育中,父母认为小孩子小时候偷一根针,如果不加以管教,这个孩子就可能发展成为长大抢劫银行的抢劫犯!”
“这是文化的不同,再说,我也问了这位爸爸很多问题,他说除了这次,他从来没有打过自己的儿子,而且是那位孩子的同学在一旁怂恿孩子去盗窃,这是不对的,我认为首先要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我是这位爸爸的律师,我会去向法官求情,从这位爸爸的出发点和文化出发,争取一个60天的观察期,确认他没有虐待自己的儿子……”
“那么,你就去代理他的案件!”艾德曼点头道,双手按住她的双肩,眼神认真,“相信你自己,你认为可以,便去做,谁告诉你代理人必须是律师的?”
“我?”乔瑞彻底傻了,“我真的可以?我甚至还没有就读法学院呢!”
艾德曼看着这样有些呆滞的乔瑞微微笑了,眼里有一份欣赏:“现在我知道,你非常适合做律师,你眼里有正义,有你自己的主见,法律援助律师是非常锻炼人的一份工作,尽管根据统计,往往法律援助案件的败诉率特别高,但是,只要你愿意,大可以一试,只要你为了你的当事人说话,尽到自己最大的责任,你就会得到尊重,况且,”
见对面的女孩圆睁着一双大眼,眼里有渴望,他叹气道,“也好过你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问些什么我们的孩子偷钱之类的无聊问题!难道你是在诅咒我们的孩子吗?”
“伊莱。艾德曼!谁和你有孩子了?你在说什么鬼话!作为一个大律师,你听不懂什么叫假如吗?”乔瑞真是被他气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她对他就变得特别容易生气,总是动不动就想在他身上实施什么暴力行为。
于是,她并没有纠结太久,也没有时间给她来反应,因为动作总是比大脑反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