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戚家行事很是粗鄙,乡下人那一套改不过来,气质这种摸不到却看得见的东西还是不容易因为天家恩宠就能瞬间拥有。
她们想看她的笑话,但钟嘉柔神情平静,始终风轻云淡应对着。
宋亭好见她无动于衷,便说起同伴:“这般笑有失礼数,人家田产多,也是有实力。”她温声扭转局面,很是亲和地继续关心钟嘉柔,“嘉柔还未回我,你可是身体不适?”
“小感风寒。”钟嘉柔道,“这一次也不知为何,风寒来势汹汹,起先是被丫鬟过了这病气,后又传给了我几个妹妹,幸好我此番已经痊愈。”
钟嘉柔轻笑着说完,身旁奚胜男很是默契,对着昌平伯府嫡女就是几声急咳。
“嘉柔姐姐,你不会过给我了吧!”
“怎会,我已经好了。”钟嘉柔很是无辜地眨眼。
宋亭好与昌平伯府嫡女果然都后退了一步,生怕染了病气。
奚胜男又连声咳嗽。
三人已绷不住面上退避之意。
宋亭好讪讪一笑,用手帕微掩琼鼻:“我先入席,嘉柔也好生坐下歇息。对了,还是恭喜你与阳平侯府五郎订婚,听说阳平侯府的公子们都没有妾室,这今后呀也少了不少麻烦。”
她们三人堆着笑恭喜,可柳叶眉下那藏不住的哂笑分明是把她的下嫁当成笑话。
在她们眼里,且不说上京,单就外省那些富绅人家哪个不是有钱养几房妾室。姬妾也是富贵人家的脸面,只有贫贱农户才养不起妾室,有的还典妻换银。
这戚家即便被封了侯,也是改不了农户那股土气,不懂得多纳姬妾抬高门庭脸面,也不懂得贵族行事之道,有几个钱就招摇豪赏。
钟嘉柔对这些始终只是矜雅浅笑:“多谢。”
宋亭好三人走远。
奚胜男翻了个白眼:“方才我配合得好吧?”
“很是机灵。”钟嘉柔好笑。
“也不知她有什么好争的,穿衣模仿你,言谈举止模仿你。就凭她的名字也应该掂量掂量她的分量,别给他们侯府出来惹事才对。”
奚胜男说的是宋亭好。
光凭宋亭好的名字就知她在府中不得宠。
亭,通停。
好,是女子之意。
安乐侯极盼生下个儿子,府中夫人与妾室连生几个女儿,宋亭好前面的几个姐姐都叫招娣、来娣、盼娣……到她又是女儿,听说安乐侯极不待见,原先直接叫停女,是安乐侯夫人极力争取,才改为“亭好”二字。
宋亭好温婉端庄,和钟嘉柔之间原本也没什么不快,是从钟嘉柔赢了霍云昭的暮云后,宋亭好才隐隐有些针对她,隐生出各种较量。
暮云这把古琴是圣上所赐,只因霍云昭极善琴技。
后来霍云昭知道钟嘉柔喜欢,想发设法在圣上的万寿节上出题,以暮云为赌注,他以半首诗对遍了场上世家子弟与贵女,才把琴“顺理成章”送到对出下首的钟嘉柔手上。
宋亭好似乎是倾慕霍云昭的,几次在钟嘉柔身前提及六殿下的才华,虽然没有凭证,但钟嘉柔还是敏感地察觉到她对霍云昭的态度不一样。
因此,两人每逢出现在各种宴会上,宋亭好总像钟嘉柔一样穿素雅的淡色,言行温淑,各种明里暗里引众人比较她与钟嘉柔的穿戴与言行。每次人前又以极谦和之态向钟嘉柔请教学问,引领一群贵女举办各种茶会,被捧做贵女仪表之率。当然,这名头有个后缀,“除了钟嘉柔之外”。
钟嘉柔一向不在意宋亭好做的这些,她不屑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