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另一头,均士魅被沉年带上了平台,这个平台与木子云那边的是一样的。
众人在平台上站了一会儿,并未等来什么,颛王旭冷道:“无趣。”
邓满洲向均士魅献殷勤道:“主人,我去前面探探路。”
均士魅并未回应,可邓满洲却迫不及待地往前跑去,跑动之时,身上先是附着一层绿色的邪光,接着陡然爆发出黑色的气浪,一双羽翼在其背后张开,恶魔之气高浓度化成了可见的烟,而他的能量级别来到了听级。
沉年曾在恶魔岛上收服了一只。。。。。。
春分之后,雨季迟迟未至。南荒的听树叶片泛黄,边缘卷曲,像是被无形之火灼烧过。孩子们围坐在树下读信时,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那些原本清晰浮现的文字,如今变得模糊、断续,仿佛信号微弱的古旧留声机。
“妈,我寄出的信……她收到了吗?”少女攥着纸条,指尖发白。
风掠过树冠,只带回一片枯叶飘落膝上,背面无字。
与此同时,西漠沙暴频起,连最虔诚的诵经声也无法唤醒沉睡的根脉;东海渔舟夜归,老琴师吹响骨笛,却再没有那看不见的手为他校准音调。整片大陆的听树开始沉默,如同集体退潮。
阿念在小屋前静坐七日,心火不熄,却感知不到一丝回应。他盲瞳深处的星光黯淡下来,像即将耗尽的烛芯。
第八个清晨,紫铃忽而震颤,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哀鸣,随即垂首不动。阿念伸手触铃,掌心传来冰凉的裂纹感。
“它……受伤了。”他喃喃。
当晚,归语殿遗址上空风云突变。本该每月一次的紫色流星竟连续三夜坠落,每一次都偏离轨道,砸入山林或深谷,激起地动与烈焰。第三夜,一道异常粗大的紫光直冲小屋而来,在距屋顶三尺处骤然崩散,化作千万点星屑洒落院中。
阿念跪地捧起一掬碎光,耳边响起细若游丝的声音:“轴心……歪了。”
他浑身一震。
不是幻觉。那是所有听树共通的语言,源自银白种子最底层的律动。他曾以为那律动永恒稳固,如今才知,它也会疲惫,会偏移,甚至……濒临断裂。
次日,他召集各地信使??南荒舞童、东海渔妇、西漠僧侣??让他们带话四方:**请所有人,再说一遍你想说的话。**
不论是对亡者的思念,还是对生者的告白,请重说一次,大声地说,写下来也好,唱出来也罢,只要还有人记得,就让它再次响起。
消息传开,起初无人理解。但当一位母亲抱着夭折婴儿的襁褓来到听树下,泣不成声地重复三年前未能出口的道歉时,枯叶忽然翻转,显出两行清清楚楚的字:
【听见了。我一直都在。】
紧接着,另一棵树下,少年对着空荡山谷喊出“爷爷,我考上书院了”,刹那间,风旋成柱,托起一片新芽,其背铭刻:【比当年我还高兴呢,小子。】
消息如野火燎原。
人们重新走向听树,带着尘封的记忆与迟来的勇气。有人哭着忏悔年少轻狂的背叛,有人笑着讲述儿女成家的喜悦,更有老人拄杖而来,只为再唤一声早已不在人世的老友名字。
“阿竹,今年槐花开得特别早。”
话音落下,枝头一朵素白悄然绽放。
阿念每日端坐门前,任万千话语涌入心头。他的身体开始承受不住这般庞大的情感洪流??鼻血悄流,耳际渗血,指尖龟裂如干涸河床。但他不退一步。
第七天夜里,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地下森林之中。每一棵听树的根须都连接着一条发光的丝线,汇向中央一株巨大无比的银白巨木。可那巨木主干已出现裂缝,根系断裂处涌出黑雾,正缓慢侵蚀周围的光脉。
一个声音从深处传来:“阴阳石……并非只有一颗。”
他猛然惊醒。
窗外月色惨白,紫铃无声悬垂,表面竟浮现出一道细微裂痕。
他立刻起身,走入密室。青铜铃静静躺在石台上,光芒几近熄灭。他将手覆其上,试图感应源头,却在意识沉入的瞬间被一股巨力拉扯,坠入记忆长河。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片段,而是完整的历史。
千年前,天地初分,阴阳未判。言江与静眉自虚空中觉醒,手持原初阴阳石,划分生死界限,种下第一棵听树。然而百年后,战乱四起,怨气冲天,阴阳石不堪重负,终在一次大规模魂魄滞留事件中爆裂,碎片散落人间。
云启拾得最大一块,以心血重塑,铸成水晶铃,并立誓守护沟通之道。其余碎片则随岁月流转,潜藏于世间各处??有的融入山川地脉,有的寄宿于人心深处,还有的……化作了普通人手中的信物、遗物、定情之物。
“原来如此……”阿念睁开眼,“守望之力,从来不是靠单一神器维系,而是由亿万碎片共同支撑。当人心不再相信,碎片便失去共鸣;当言语中断,它们就会沉睡。”
他终于明白为何近年来负面情绪减少??不是痛苦少了,而是人们不愿再说了。他们怕无人听见,怕徒劳无功,怕被斥为痴妄。
而破妄者那一剑,斩的不只是树,更是信念本身。
三日后,阿念宣布启程巡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