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能瞒过村里人,却瞒不过知情人,所以五个人一个接一个死了,死法还得契合水鬼杀人的恐怖手段,断头断手震慑人心。”
“唯一活下来的第五人,是传说中的水鬼大人,也是疯疯癫癫的”
“王麻子。”
“对吗?”
弓背的丑陋女鬼转过身,披头散发,是为了遮蔽脸上的丑陋麻子,真一看,浑然是个成年男子。
他直勾勾盯着言似卿跟蒋晦。
不甘心,也怨毒。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听说了村里的事,想要去顺藤摸瓜点吃食财物而已,什么杀人,什么水鬼跟我没关系,更别提什么制盐了。”
“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我不住在这,只是刚刚慌不择路逃到这。”
“你们有证据吗?”
他很冷静,哪里还有传说中那副昏傻不着调的样子,已经盘算好了当前局面——因为贪心村长等人家里的钱财,入对方彀中,这是不可逆的,但他不认杀人之罪,甚至他前面贩卖私盐攒了不少钱,若是在流放途中买通官吏,还有可能脱身。
所以他决口否认,就赌对方找不到证据。
杀人要证据。
同样,这里制盐的痕迹也与他无关。
早就被他一边杀人灭口一边打扫干净了。
没有留下他的任何物品。
王麻子那神态甚至带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猖狂。
若钊等人恼怒,蒋晦倒是按捺得住,手指抵着剑柄,看向言似卿。
好像对她很有信心。
言似卿没看他,只是瞧着王麻子,“看来这里哪怕有张五的尸体残躯,你也笃定没法指证你,甚至很大很可能残躯也被你处理掉了,随便抛到别的水里,成全水鬼之说。”
杀人其实很容易,但要证明别人杀人,非常难。
杀人罪既死刑,为了避免妄杀他人,疑罪从无。
除非按强权速定,如蒋晦他们这些人,甚至不少地方官员,都不一定会按照绝对饱满的证据链去定罪。
可这并非言似卿从小接受的司法德行教育。
其实蒋晦此刻也好奇言似卿还有什么证据指证对方,以至于来的路上,他问她要不要直接拿下对方,她一点迟疑都没有,直接否决了。
直到
王麻子但笑不语,盐井洞内清凉寒意依旧,气味也依旧难闻。
言似卿的声音却似三月春风淡含香。
“李多谷死的那一晚,你说你在县城喝酒,回村路上遇到了水鬼,还被拽进水塘里,一身湿透,可对?”
王麻子微笑:“是啊。”
言似卿:“脸颊有伤,一身酒气,县城那边还有官府差役作证,可对?”
王麻子:“当然,村里人可都去县城找人问过了,不然你们以为我们村的村长大人是那么好骗的吗?那老狐狸”
他对其自然是不满的,沉寂多年的不满。
言似卿不听他多说,因时辰不早了,她也有困意。
“你在水塘被水鬼拽掉的裤子,问了当夜村民,他们并未在水塘之地找到。”
王麻子表情微僵,继续微笑:“许是水鬼大人喜欢我的裤子。”
言似卿:“你脸上的麻子乃痤疮之症,若长期饮酒,必然反复红肿发炎脓包,常人难忍抓挠,反复蔓延,很难好转,但你的脸上麻子基本为陈年痘疤,虽丑陋可怖,但已痊愈,可见你早就禁酒多年,先天体格不健,跛脚且驼背,年少少食缺育,本为孱弱,但今晚见你健步如飞,背这么多沉重银两来荒僻此地,尤有余力,可见这些年非常修养自身,不管是这里还是你的住所,都没有任何酒瓶子。”
村子才多大点。
他被引去村长几家那孜孜不倦偷财物的时候,盯梢到他的若钊等人也去他家摸了个彻底。
未必能找到证据,但也有其他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