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涸的灵力蓦然爆发,似受压到了?临界点后的最后反击,围攻的骨人似浪般被?迸发的紫光掀倒,满地咔嚓声。
栖棠失力地踉跄向前,将喉间?上涌的鲜血咽下,双眼?通红:“冷凌弃!”
那个浴血直立的背影陡然僵硬一瞬。
发颤的双手轻覆上遍体?凌伤的臂膀,力道轻得泛起一阵似羽毛搔过的麻痒。满身?的伤口终于慢半拍地发起热,连带着心?脏蜷缩。
僵硬似铁的肌肉却缓缓放松下来,带着一种未知?的眷恋与柔情。
善于压抑情感的狼少年,在重伤濒死?时分,终于愿意放任自己的依恋。
透过迷蒙的血雾,冷血看不清栖棠的神色,只模糊看到一双赤红的眼?。可?他的鼻子太灵,距离这样近,怎么嗅不到眼?泪的咸湿味?
他的手指虚空地抓握一瞬,而后紧紧捏拳,抛却心?脏处铺天盖地的疼与痛,竟然也诡异地升起一股令脊骨发颤的血热感。
——她在为我流泪。
这念头将一切占据,冷血自觉自己的命不值钱,为她而死?,竟让他生出一种出自兽类本能的极端炙热。
涣散的眸光一点点聚焦
染血的眸子虚空落在栖棠手臂上的裂口,倏地指尖嵌入掌心?,血肉模糊。
他的心?脏剧烈起伏,握紧剑的指骨震裂,猝然拔剑,在同样的位置自伤,捅了?个对穿!
完全的疯子行径。
剑光没入臂膀,栖棠整个人已似人偶般僵在原地。
她的瞳仁颤动,仿佛也被?凌空捅了?一剑,整个人似被?剥光了?皮按进寒潭。
默言间?,被?灵力震飞的骨人已缓缓立起,失了?狼首的骨骸作壁上观,似看了?场好戏般桀桀怪笑:“即使?你?杀光了?所有骨将又?如何?”
他的声音似鬼魅般莫测:“我早已看出,你?也是个狼骨人皮的怪物。手上早已堆满尸山血海。”
抛却喉管深处受激的狼嚎、下压的脊骨、眸中的血性、野狼惯用的伏击身?法,更?畸形的是那颗无人能真正理解的怪物的心?。
沙哑的声音带着轻蔑与蛊惑:“裹上皮肉,亦是我们的同类,终究为世人所不容。难道你?真要独活?”
被?拆得东一块、西一块的狼骨架朝着包围圈中心?前行、攀爬,一步步剥出他从未愈合的旧疤,像啃咬灵魂的潮水一样漫过来。
那一只只或站立、或匍匐的骨狼,披上人皮,便成了?世人眼?中的狼妖。
那么他呢?
是否也只是披了?一层人皮而已?
冷血是嫉恶如仇不假,可?年少出道至今,难道没有错杀、错伤过一个好人?
这拷问时时磋磨着他,随之?落下的阴影如蛆附骨。
教他深感后怕与悔恨,若仅因一时之?勇错杀不该杀之?人,他与害人的妖鬼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