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地方守什么地方的规矩,对方已?搬出朝廷律法?,他不欲再争辩是非。
宋居心中自有一套行事逻辑,只要这多?事捕快不碍事,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实则冷血的想法?很?简单,荒野里?一向是弱肉强食,谁更弱小,谁便该离开。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一只狼察觉到心爱的人?正在靠近危险,下意识强硬地想将人?圈入保护范围。
冷血被落在原地,袖间的海棠纹已?被崩裂的鲜血浸湿,他抿紧了唇线,目光低垂。许久后,才远远地跟上去,归巢的孤狼一般。
宋居提着包袱,依口信在驼峰客栈寻了间上房住下。一推开门,正对大门的圆桌上便静摆着一封信纸。
其上只细致标注了地点与日期,并?叮嘱穿上斗篷,戴上面具前往。
这几行字可要价不菲,前后费了不少金银,他的指尖轻转,阅后即焚。
——好在运气不错,此地暗兴的鬼市,明日便可见分晓了。
灰烬自掌缝间簌簌落下,宋居敛息,闭目养神?。
往日知晓第二天要有一场血战,他必定要点灯拭剑,今夜却未提起半句。
栖棠瞥了他一眼,头回如坐针毡。犹豫了半瞬,还是偷偷退了出去。
夜凉如水,客栈里?鱼龙混杂,前院多?的是贩夫走卒、侠客旅商之流,通常最?为嘈杂。
往日这时候早已?挤满了欲打听江湖消息、探听各路奇闻异事的住客。今夜却一派冷清,个个闭紧了房门,生怕招惹院里?的煞神?。
冷血浑身已?经湿透,汗液顺着山根成串往下滴,挥剑过度的手臂肌肉不断痉挛,他却视若无睹,早已?习惯以身体上的痛苦磨练意志。
心中压抑的情绪似急需喷泄的火山,欲望走向截然相?反的两端。
这是与自己的一场周旋。
难解那张冷峻的脸上头次出现惊惶的神……
天边泛起鱼肚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及踝的裙裾扫过窄如柳叶的刀尖。
脚尖猝然抵上坚硬的异物,栖棠低下头,是一柄斜倚在门缝阴影里的匕首,玉质刀柄,刀鞘藏银,刀身?仅七寸之余。
怔愣片刻后,栖棠弯腰去拾,才?压下肩膀,便感觉到?目光的投注,眸光下意识随之转向廊口的阴影处。
冷血远远地靠在墙边,抱臂远眺着窗外,仿佛仅在盯梢,一派生人勿近的样子。
沁凉的玉柄入手?,并不轻灵,反而带着沉甸甸的杀伐重量。
栖棠蜷了蜷手?指,刀柄处繁复的螭纹嵌进掌心肉,微麻。
半掩的厢门失了力,在身?后重声关?合。栖棠轻抵拇指,刀鞘上移滑开半寸,雪亮的霜刃似镜,映出一双迟疑、心慌的琥珀眼。
她?的心脏也随着刃上游动的寒光,时升时降,仿佛悬空走?细丝。所有心神都被矛盾的执线人牵引,偏偏根本?不知怎么解名为冷凌弃的迷。
纵使这柄匕首的由来、内里的含义,连傻瓜都能品味出一两分。
可走?出了魇境,他仍是暗巢里满身?伤疤的狼少年。好?似她?永远无法了解、抚平他的崎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