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里响起攀爬声,雪信轻轻走过去,弯下腰对?着铁手关切道:“铁大哥,你没?事吧?”
铁手摇摇头,翻身落地,肃着脸道:“确有人骨,是一截指骨。这?符纸很新,这?指骨却是陈骨,且已不知多少?年?头了。”
雪信看向他手心的那一小截指骨,垂眸叹了一声,“不知是从哪里挖来的吧?”
听到这?话,铁手微微一顿,还未深思,就听她道:“至于这?符纸,是不是材质较为特殊?或者涂了什么特别的颜料?”
说?着,她看着铁手皱着眉揭下那道符,眼?里终于露出一点隐秘的笑。
符纸一揭下,就彻底没?了效用,如?今已成了一张废纸。
铁手反复翻看、摸嗅,仍一无所获,最后只得先暂时把?这?符放进怀里。
“铁大哥,这?截指骨可?否交由我?”她又像是触及了什么伤心事似的,双目含泪问道。
铁手正犹疑间,便?听到她说?,“我正想为父母兄长点香祭拜,这?姑娘死?时年?岁估计与我差不离,我也想为她点柱香,而后找个开满花的地方好生安葬。”
铁手一瞬间千般情?绪涌上?心头。
既怜惜她不幸的经历,又不忍那薄命早亡的姑娘,更为她的善良和细腻的心思打动。
他将那节指骨交到雪信手里,忍不住抱紧她单薄的肩,千言万语皆在其中。
雪信抹了几滴眼?泪后很快便?缓过来,退出这?个坚实的怀抱,柔柔道:“铁大哥,我没?事的,我们先下山罢。”
铁手也知道,现在先下山要紧,要是后半夜再下起雨就不好了。
山里本就崎岖难走,下了一场雨更是泥泞。
他直直蹲下身子,半跪在泥水里,温和道:“我背你下山,夜里风大,我热气重,你……抱紧我。”
说?到最后面三个字时,他显然有些不自然。
因为他实在没?说?过这?些话。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竟也像个毛头小子。
雪信爬上?他的脊背,像是爬上?一座小山。
而这?座山也诚如?他所说?,燃着翻腾不熄的热意。
铁手踏出庙门的那一霎那,匾额上?的黄符纸碎成灰烬,风一吹,消失的了无踪迹。
而铁手踏出一步,才忽的转身仰头看去。
那里已空空如?也。
被风吹走了吗?
他放下心底那一点说?不出的怪异,快步带着心爱的姑娘下山,步履间溅起的泥水打湿他的裤袜。
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心却越来越飞扬。
无人的庙宇里,一缕黑色的鬼气悄然散去,一颗巨石化作一粒细小的石砂跌落在地,最后被风席卷着融入夜色里。
耳朵红了原来铁大哥也会说这么油嘴滑……